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喊累。
这副场景后来被写进了御前的奏折中,苏州府上下官员,心系百姓,参与农忙。
晋帝在朝堂上大喜,特地下了圣旨,嘉奖了所有参与的官员,之后吏部考评,所有参与的官员礼部考评全都是甲等。这件事还被写进了郡志。
当然这都是后事,且与谢神策无关。
太子的手受伤了,自然没有参加,谢神策也不知道躲到那儿去了,据说是带窦豆子骑马去了。
太阳下山,太子总算是发了慈悲,让官员们都回来。
于是在官员们走后,庄稼汉子们就收拾那堆烂摊子。
窦一十八一边心疼的捡着被踩坏的稻穗,一边骂骂咧咧。
“娘咧,真是官老爷,不是这把式瞎弄个屁,多好的稻子被糟践成了这副模样......”
太子终究是走了,在窦红线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走了。
事实上,在去捕鱼的路上,谢神策曾经隐晦的暗示过窦红线,要不要“去外面看看”,但是被窦红线拒绝了。
此时太子远去,仪仗都要看不见了,她还站在村头,默默伫立。
窦友德看了一眼闺女儿,然后叹了口气。
经过太子的仲裁,武大官人归还田地,自家的田地份额已经足够了,大儿子窦良应该很快就能参加陌刀军的选拔,依着条件,应该不成问题。只待军队传回来消息,官府的批示也下来,他就想着把窦豆子送进官学。
本来还想着趁着喜事,把线娘的婚事也办了,只是如今看来,倒是难了。
倒不是难选好小伙子,就怕闺女儿不愿意。
然而与太子......终究是不可能,窦友德不会抱这个奢望,只想过两年,女儿的心思淡了,就好给说个秀才,将来也不委屈了她。
谢神策与太子坐在宽大的马车里,谁也没说话。他能感觉得到太子的心情,并不是怎么愉悦,想了很久,最终开口说道:“殿下,那个女子......”
太子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凤之不必多言,本宫明白。她性子淳朴,不适合的。”
谢神策沉默。
太子顿了顿,说道:“不过还是劳烦你吩咐下去,缇骑帮忙照看着些,直到她找到个好男子。”
谢神策点头应允下来。
太子的这番话,让谢神策突然想到了慕容姑娘,想着慕容姑娘脸上的那朵小花和面纱,谢神策突然觉得,当初就应该听杨总司的,派人一路照看。只是现在也已经晚了。
苏州城太湖沿岸最大的两座城市之一,仅次于郡首府无锡城,繁华程度亦是不遑多让,谢神策在入城的时候,打开了窗子,看着高大的城墙,心里暗自猜测当年大伯是怎么把它打下来的。
苏州城规模较无锡城稍逊,但当年谢衣攻占它所用的时间却比打下无锡要长了许多。
据说当年苏州城守将宁死不降,叫嚣着要将谢衣拖死在城外,结果却被谢衣用计从水门攻破。战后谢衣下令,将所有披甲之人,全部在水门斩首。苏州水门为之变赤。
不过谢神策没有从水门进城,也就没有机会见到据说汇集了两万英灵的苏州水门——沉银门。
据说当年南宋扩建城池的时候,水门的水清澈见底,城守大人夜晚在城头饮酒,看着洁白的月亮倒影在水中,像是一块银盘沉入了水中,于是便有了沉银门名称的由来。
只不过后来沉银门斩首之夜过后,水为之变赤,活下来的人便不再称水门为沉银门,而是称为红门,或赤水门。
谢神策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心想这城死了死么多人,又是大伯造的孽,晚上这些死人会不会找自己报仇,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陡然间,一辆马车与谢神策的马车擦肩而过,谢神策从掀起的帘子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嘿,居然真的在苏州见到了。
不过那个人可能也没认出自己,而且一个进城一个出城,谢神策又是与太子共乘一车,因此没有停下,继续往城内行去。
一辆出城的豪华马车,宽大平稳,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家眷专用,出城想必是去城外庄园度假的。
马车内,一名梳着江南郡最时兴的“飞云髻”的女子,膝上正有一个小姑娘在吃着果脯,一名大丫鬟也在车中,往盘子中添加吃食。
“夫人,刚才那辆马车,有夫人的旧识?”
女子回过神来,笑道:“还是未出阁时候的相识。”
大丫鬟变了脸色,心道自己真是多嘴,下面的话该怎么接,这下子可惹了麻烦。
女子自然知道大丫鬟的心思。丈夫极为善妒,她在家中时常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受到刁难,要不是女儿和未出生的孩子,公婆也护着她,她早就过不下去了。这不还是刚刚和丈夫吵了一架,想出城散散心。
不过这旧时相识也不是什么忌讳,大丫鬟虽然是丈夫派来监视他的,但这些年,早已变成了自己人,她也就不在意这些。
“说起他啊,还真是一个不得了的人呢。我家三妹为了她离家出走,四妹更是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你不知道在我家那边,有多少小姑娘小媳妇儿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呢。”
大丫鬟听了,脸色大变。
夫人的三妹,在淮扬道可是极为出名的,因为喜欢上了妹夫而与家庭决裂。而夫人的四妹,就是那位隐隐成为大晋第一美人的淮扬之花。
那么刚才马车里的漂亮男人,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淮扬道人的女婿,江南郡人咬牙切齿的对象,缇骑司提督谢神策。<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