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才自然是好的,婉婷公主都非要我讲故事呢!”
谢神策说完,刚准备笑两声,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了。
谢神威与贺若兄妹同时陷入了沉默。
坏了!提到婉婷公主了。
自从某一次司马氏找到贺若雀有过一次谈话后,贺若雀便比以前沉默了许多。起先谢神策还以为是司马氏为难她了,后来有一次偶然听到贺若缺跟她的对话才知道是司马氏告诉了贺若雀婉婷公主的存在,这才让本来与谢神威你侬我侬的贺若雀安静了不少。
此时谢神策无意间提到婉婷公主,无疑让这三人陷入了尴尬。
谢神策尴尬的笑了笑,发现无人附和,不由得更尴尬了。
“这个……那个,无心之言,不要在意啊,你们再不说话我脸上可真就挂不住了啊。”
“下次不要再提。”谢神威声音冷淡。
贺若雀打圆场道:“无妨的,本来就是实话,我不在意的。”
虽是帮着谢神策打圆场,贺若雀的眼神却是瞄着贺若缺与谢神威。
眼见谢神威与贺若缺脸色缓和了些,谢神策连忙打着哈哈道:“明天无事,不如去西城郊钓鱼如何?”
贺若雀连忙附和道:“好啊好啊,那明天就去钓鱼,好不好?”
谢神威看了谢神策一眼,道:“那就去钓鱼。”
见谢神威也答应了,谢神策把目光转向了贺若缺,贺若缺见他投来期盼的目光,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神色厌恶的别过脸去。谢神策见他没有回应,于是说道:“好,既然你也同意了,那我让谢*准备。”
贺若缺瞬间瞪大了眼睛,什么我同意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啊!
可是谢神策根本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说完以后径直走开了,边走还大声喊道:“彩衣、绿儿,为少爷更衣,睡觉了!”
贺若缺冷哼了一声,起身便回了谢神威的小院子,出去时自我安慰道:“我是回去做那道分牛题的……”
是的,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谢神策当初出的一道分牛题,贺若缺到现在还没解出来。
即便是谢神策告诉他了这道题没有完全的答案,结果的数据可能会大的吓人,贺若缺还是没有半点线索。
眼见贺若缺走了,谢神威也起身离开,走到院门口时对送出来的贺若雀道:“二弟生性耿直,没什么心思,说话没遮拦,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这话如果让琅琊山上的和尚和王逵兄弟听到了,估计得憋出内伤。
贺若雀展颜一笑道:“若不是他,我与哥哥早就死了,与君……更无今日。雀儿是鲜卑人,不是汉人女子,即便以后你娶了婉婷公主,雀儿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更不会争风吃醋的。”
谢神威眉头一挑,“我!”
刚出口一个我字,贺若雀便轻轻一指搭在了谢神威的嘴唇上,轻声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太傅与老太君能接受我,雀儿已经很满足了,既然满足了,便不能再要求更多,我知道太傅让你娶婉婷公主的意义,既然……既然以后会同在一个屋檐下,那雀儿便要为郎君思虑。郎君切勿再多言。”
看着贺若雀平静的脸庞,谢神威伸手为她捋了一丝秀发嘴唇动了动,终究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贺若雀静静地看着谢神威的背影,待到看不见时,才转身回房。
贺若雀在床上躺了许久,还是没有睡着。此时已经半夜了。
谢神威带着歉意请他不要太过在意,她也就不在意,然而再怎么淡化这股淡淡的意味,贺若雀也无法骗自己。她确实是在意的。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候,她可以丝毫不在意,但当她一个人的时候,辗转反侧的时候,她还是会在意。
她现在栖身的这座府邸,是晋国先皇御赐的,规模格局在京都乃至天下都是首屈一指,比她原来的毡帐要漂亮大气不知道多少倍。这间房间只是一间副室,然而就算是里面的随便一张桌子也是大有来头的,比她原来的房间要富贵许多。更不用说这里的饮食穿着了。她现在身上的一件袍子,据谢神策的两个婢女说,便花了数百两银子。
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比原来好。
但是,贺若雀不喜欢这里。
她不喜欢这里。
老太君和司马氏已经接纳她了,但是她想要的不是接纳这种俯视的姿态。仆人们对她确实很客气,但渐渐地她发现除了这个小院子里的两个婢女,所有人看的眼神中都带着莫名的畏惧,还有隐藏极好的鄙视。是的,是鄙视,这种负面的意识哪怕隐藏的再好,被指向者也能有所感应。更何况是她这种境遇的女子?而且,她也知道哥哥不喜欢这里,如果不是那次聊天中哥哥说可以借助谢家复仇,他们兄妹两可能已经离开了。
然而她们可能离开吗?
贺若雀不是养在深阁的大家闺秀,她是自幼在草原长大的女子。虽然读书不多,但胸襟和见识又哪里是只知惜花伤春的婉约良家所能比的?谢家既然当初可以毫不犹豫的起杀心,又毫不犹豫的救回他们,那在被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之前,哪里还会允许他们离开?
再说,她如今怎么舍得离开?
不说第一次山阳镇山坡上偶遇时谢神威的粗鲁,也不说第二次谢神威一箭射伤她的手臂,再不说第三次一身是血的谢神威追上双双负伤的她与哥哥,更不说被二里人剿杀分头突围时掰成两半的玉佩。
谢神威说不能没有她,那她又怎么能没有谢神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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