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小就孤僻,不喜与人交流,我们在这杏花村落脚之后,几次三番因为你的特立独行而受非议。其实我也明白你的志不在这山隅之地,但恩公的期望我也不能辜负……记得你七岁那年,所展露出来的医学天赋,让我十分欣慰。</p>
但你却执意要随村内武师学武,我不允,你便绝食以抗,最后无奈只能同意。八岁时,你问我经脉气血之理,我初时以为你对医道产生兴趣,然而后来才知你只是想熟悉经脉穴位。九岁时,你终于静下心来跟我学习医药,短短一年已能熟知数百种药材与药性,但却不成想是你另一个极端的开始……”葛全云不过半百,此时却如同古稀老人一般,开始说起一些早已被秦翌选择忘记的往事。</p>
过去种种,如同老旧黄历一样,一页页被翻开。秦翌默默无语,此刻只感到沉重如山的长辈关爱,记得前世在孤儿院时,听说外面有父母的孩子如何如何叛逆,他都不信,因为他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有父母的疼爱是多么的幸运,他不相信有人会不珍惜……当然,这只是从他视角所看到的。</p>
这一世,他终于信了,人最容易忽视的,往往就是那个最关心你的人。</p>
时间在长谈中流逝,说是长谈,其实只是葛全云单方面在诉说。</p>
秦翌听得出来,他其实还是在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不理解他的苦心,江湖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一心想要去那个泥沼。</p>
这问题,秦翌给不了他答案,因为他也不知道,以前他觉得江湖很有趣,快意恩仇。但经过那夜之后,他开始觉得不这么认为了,但比起在这个小村子里肯定还是好上不少的。</p>
不是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吗?</p>
“你有鸿鹄志,这是燕雀巢,是时候去追寻你的天地了……我不会拦你。”良久,葛全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p>
秦翌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此时听起来却有一股莫名的不舍。但他也知道,说出这番话时,葛全云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p>
对于他来说,雪月朦的安全肯定是第一位,他这一辈子就爱过这么一个女人,还求而不得,秦翌也不能评价什么。</p>
如果江湖的风浪真的挂到杏花村的话,他也许会搬离杏花村也说不一定,而自己……虽然不想承认,但确确实实算是个惹祸精。</p>
明知道救那个少女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为了一点雀丹红毒素,他还是救了。</p>
沉默良久,秦翌先是做拱手长揖,然后再屈膝下跪,磕完第一个头后,保持跪姿,直起上身,而后磕下第二个头,如此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后,才说道:“谢师父成全!”</p>
一拜三叩,是一项隆重的礼节,而师父两字,也是葛全云从未从秦翌口中听到的一个词。</p>
秦翌起身,默默的退了出去。葛全云在他离开房间的一瞬,蓦然起身,但挽留的话如骨鲠在喉,终是没能出口。</p>
养育之恩难以偿还,成全之情也让秦翌感激非常。这一天其实他早有预见,以他个性,早晚会将风波引入杏花村中,葛全云让他离开,既是为了雪月朦安全,也是对他的成全。</p>
曾经好几次,他都想不辞而别,只是前世身为孤儿的他,还是隐隐放不下这里。放不下卧病在床的姨母,放不下从来没有好脸色的葛全云。</p>
回到自家土房内,秦翌看了看住了十多年的简陋土房。从而已的,他六七岁的时候就选择自己一个人住了,一住就是十多年,说没有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p>
此时正好是正午时分,他溜回了葛全云的住处,将那份早上刚写好的,医治雪月朦的配方以及一千两银票放在他的枕头下。</p>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葛全云这些年来过得比较清苦,杏花村虽然花样多,不愁吃穿,但也没什么银子。给村里人看病有时候要钱都不收,而本人除了医术一无所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