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我去求雨(1 / 2)

 金跟班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但是面对满祠堂的青壮男人,又不敢发,现在看到乳臭未干的王阿奴跳出来,如同打瞌睡的时候,正好有人送来了一个枕头,终于找了一个出气的机会。

于是他满脸不屑的说道:“喔唷,这是谁啊?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屁孩?大人们正在讨论正经事,你懂什么?真是人家在马路边说话,你在旁边的茅坑里插嘴。”

“这是我的侄孙,叫阿奴”。王玖族长解释道。

“王族长,难道你们王家庄,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能到祠堂讲事情了?我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族长知道,金跟班是以此为由头撒气。

所以对于这些口舌上的便宜,他根本不计较,反而一本正经的说道:“有志不在年高,无论岁数大小,只要说的有道理,听听又何妨?何况别看他个子不高,但是也十五岁了,在有些人家,和他差不多年纪,都已经撑门立户啦。”

金跟班原来打算来个一连串的风凉话,弄个大拼盘,被族长这一番话顶在那,硬生生的又噎回了肚子里。

等到族长讲完后,王阿奴径直走到金跟班面前,眼睛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请问,你们之所以要庄子上出童女,是不是为了求雨?”

金跟班一听,乐了,没正面回答王阿奴的提问,反而扭头对身边的族长说道:“王族长,你这侄孙,怕不是个大傻子吧?不是为了求雨,谁吃饱了撑的,要什么童女?”

王阿奴根本不搭理他的讥讽,继续问道:“那么,是不是只要天下雨了,你们就不要再用童女去祭河神了?”

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让金跟班肚子里的气,撒的根本不彻底、不过瘾、不通透。

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金跟班又不敢来硬的,于是不耐烦的说:“宋啬夫他老人家说了,用童女求雨,是历古以来就传下来的规矩,不用童女,你有什么好法子能让老天爷下雨?”

这明显是没有直接回答,王阿奴继续追问:“请正面回答我,是不是下雨的话,就不要用童女了?”

金跟班无奈的说:“我做不了这个主,得问上面的人,应该是吧。”

祠堂里一阵起哄:“既然做不了主,那还在这唧唧歪歪说个球啊,叫上面能做主的来回答。”

王阿奴正色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爱惜一切生命,断然不会要求拿活人祭神。但是你们却肆意曲解,不把人命当人命,打着上天的由头,滥杀无辜,心里这些蝇营狗苟,难道就不怕老天爷知道后,怪罪下来吗?”

金跟班是个大老粗,自然听不懂什么叫好生之德,但是对老天爷怪罪这几个字,还是听得懂的,看这小孩年纪不大,说话却是文绉绉的,心里也是一哆嗦,便问道:“上天为什么怪罪啊?我可什么都没做。”

“世间万物,皆为上天孕育,人到了世间,要的是多积德行善,做一个好人,这些善行,上天自然会知道,会泽被子孙后代;但是假如坏了良心做恶事,老天爷也会知道,自然也饶不过。”

金跟班听到老天爷饶不过,更是有点慌:“你说的这些,我也听不懂,我就是个跑腿的,说吧,你想怎么样?”

“你回去告诉当官的,我要和他打个赌。给我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还是没有下雨,就用我去祭河神。如果下雨了,我们庄,一不交童女,二不多缴额外的公粮”。王阿奴的声音,斩钉截铁。

金跟班还没反应过来,祠堂里的那些年轻人就开始起哄:“阿奴,别理睬他们,让他们这些做官的,先把自己的家里人拿出来祭神。”

金跟班听到这样的话,刚准备发火,但是看到那些眼睛里似乎要喷火的年轻人,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族长,期待王玖族长说几句,给他个台阶下。

很不凑巧,王玖族长恰巧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他有点下不来台,但又不敢来硬的,王家庄和别的庄不一样,虽然人不多,不是个大庄子,但是男人们都是从小就练武术,能打架的名声,县里都知道。

给他解围的,竟然是王阿奴。

“各位爷爷、伯伯、叔叔和哥哥,阿叔经常和我们讲,在我和海棠妹妹小的时候,家里遇到了饥荒,他带着我们一路讨饭,要不是王家庄人大仁大义,好心收留,我们三个人的命,十几年前就没了。养育之恩,没齿难忘,现在王家庄遇到难处,我们理应报答,就算搭上我这条命,又算什么呢。”

这句话一出口,围观的人不禁唏嘘一片,嘈杂声夹杂和咒骂声,比刚才又更大了一些。

然后,王阿奴对着金跟班说:“不知道可否帮我把话带到?”

金跟班想通了,这是下台阶的最好机会。如果还死要面子在这逞能硬顶,激起民愤是肯定的,几十个人围上来,挨顿打,受点皮肉之苦还算好的,假如有些年轻人下手没个轻重,自己一不小心嗝屁了,那就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