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花间词(1 / 2)

 悠芝修长的手抬起,落下,手指拂过,叮叮当当一阵脆响,一首悠扬的曲调便从琴键上铮铮地弹了出来。

谢姑姑从腰里拿出一块帕子来,捏着手帕的一角,作势唱了起来:“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唱完之后问幼薇:“这么深沉绵长的思念你觉得美不美?”

幼薇怔怔地看着谢姑姑,她敢说不美吗?更何况,谢姑姑将这首词演绎得如此凄婉哀绝,将妇女的思念之情唱得这样的缠绵悱恻,幼薇听得已是心旌摇动。

半晌回过神来,连忙道:“美,很美,这首词由谢姑姑来唱方是最美。”

她这话倒不是纯粹的夸赞,事实上,温庭筠的这首词就是当年写给这位谢姑姑的,那时候她还是广陵的一位名妓。

谢姑姑满意地点头,用手抿了抿发,对翠芝道:“你再给她唱一曲。”

幼薇哭丧着脸道:“姐姐放我回去吧,我娘还在家里等我呢。”

翠芝横她一眼道:“偏不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娘的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怕你跟我们学坏嘛,我今天还非得把你留在这里不可了。”

幼薇硬气起来,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非得让我也爱上飞卿才放手吗?”

三个人顿时大笑起来,谢姑姑扬着帕子笑道:“你猜对了。”她容忍不了别人对温庭筠一丝一毫的不满,但是允许别人同她一样爱着温庭筠。

幼薇气得大骂:“疯子,你们三个都是疯子。”

疯子们丝毫不以为意,还放肆地大笑。

悠芝手在琴上一滑,琴声变得铿锵起来。翠芝轻启朱唇,唱道:“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这首词特别适合翠芝这种美艳又野性的姑娘来唱,她一唱,少女那种思春心切又无限娇羞的形象立马就出来了。

翠芝唱完后问幼薇:“这样大胆的倾诉美不美?”

幼薇无力反抗,到现在她也不想反抗了,温庭筠的词美,经这些名妓这么婉转一唱,魂都要被勾走了,怎么还舍得跟她们唱反调呢?

幼薇暂且忘了母亲的吩咐,全身心投入到温庭筠的词中,谢姑姑她们一遍又一遍的吟唱赏玩美词,何尝不是一种快乐?

翠芝早放开了幼薇,挥着宽袖,唱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不待幼薇开口,悠芝的琴声又变,她幽幽开口唱道:“脸上金霞细,眉间翠钿深。欹枕覆鸳衾。隔帘莺百啭,感君心。”

“这是春宵一刻的风情啊。”谢姑姑叹道,她的眉眼悠远起来,也许想起了在广陵时跟温庭筠柔情蜜意的缠绵时刻吧。

折腾了半天,幼薇终于被三个疯女人放了回去。回去的路上,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三个疯女人的浅吟低唱。平时不觉得,这三首词经她们这样一唱,那词中的情思悠悠,让她翻来覆去,赏玩不已。

原来词的美是要唱出来的。幼薇本来就是爱诗之人,小时候温庭筠的诗背过几多,那时已觉美不胜收,此时感触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