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就是着了魔似的，心甘情愿归他管。</p>
“程叔叔，我去趟洗手间。”</p>
饭吃到一半，顾园识趣的离席，给两人制造单独说话的机会。</p>
在顾园离开后，程程一下丢开切牛排的刀叉，“不吃了。”</p>
程孝正面不改色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好吃，还是不想吃。”</p>
“跟有些人在一起，反胃。”</p>
“胃口不好得看肠胃科，不能把原因归结到他人身上。”</p>
程孝正也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至今擦拭嘴角，他瞧着程程微笑，“是不是还因为爸爸出来那天没有去找你，生气了？”</p>
程程低头，眉心皱得那叫一个深。</p>
见她不说话默认了，程孝正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我是想等过阵子房子收拾好了，店面也找好了装修完了，安定下来，才去接你的。”</p>
“可我就想和你一起收拾屋子，你要开店，我要和你一起布置，”</p>
程程说着，声音就哽咽了，“我已经长大了，叔叔一个人把我带到十八岁，他有很好的教育我，他让我能很好的正视我和我亲生父母的关系，我早就不恨你了，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家，等着，有一天能像照顾叔叔那样，照顾你。”</p>
“爸爸错了。”程孝正嘴上道歉，眼中涨满了雾气，脸上却是依旧挂着笑意。</p>
他将程程的手攥在掌心，晃了晃，程程假装不高兴，噘嘴哑着嗓子说，“干什么呀……”</p>
“找个周末，爸爸来接你，把你那些破铜烂铁全都搬回我们自己的家，好不好？”</p>
程程一下就笑出来，“你才有破铜烂铁呢。”</p>
于是，程孝正长长的呼了口气，道，“真好，我们程程这么容易就哄好了。”</p>
“才不是你哄的。”</p>
“知道，小男朋友是不是？”</p>
程孝正挑了挑眉，逗程程，“长得还挺帅，老实跟爸交代，怎么追到手的嗯？”</p>
程程双手托腮，看着顾园已经从那头出来了，“明明就是他追我，不信你问他。”</p>
……</p>
……</p>
顾园和傅程程一起在程孝正的餐厅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出来时，已经接近七点了。</p>
刚才程孝正问他是怎么追的程程，他一愣，立刻明白是程程在爸面前撑面子，只得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p>
此时正是饭点，餐厅里已经坐满了客人，要不是位子不够，两人都还想多坐会儿。</p>
程程对顾园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因为他不仅让她喜欢，又让她钦佩他看似跟她差不多的年纪，其实比她成熟稳重得多，他人口中“男人会比女人晚熟”这话，在他那儿丝毫不受用。</p>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程程甩了甩他的手。</p>
“你看要回学校，还是回你叔叔家。”</p>
顾园手里还拎着她的包，边问，边把她的包放在车前筐里。</p>
“可是我好想去你那公寓。”</p>
“呵呵。”</p>
顾园冷笑两声，敲她的脑袋，“傅程程同学，你不要得寸进尺，刚才你已经逼得我在你父亲面前承认我追你了，还想怎样？”</p>
程程心里偷着乐，清了清嗓子，道，“我有逼你吗？有吗？”</p>
“赶紧上来，回学校了。”</p>
“好嘞。”</p>
……</p>
……</p>
湘湘在学校门口等妈咪，都已经五点二十了，可妈咪还没来。</p>
老师很着急，没多久又看一次时间，程程知道，老师要去跟男朋友约会……</p>
小姑娘托着下巴坐在阶梯上，唉声叹气的，“老师，不如你打我爸爸电话好了，我妈咪她手机估计是没电了。”</p>
“不行啊，以前你妈咪就交代过，没有经过她允许，不能让你爸爸和你那个程程姐姐私自把你接走。”</p>
这间学校学费是出了名的贵，家长也是出了名的各种刁难，但老师工资很高，这位年轻小姑娘好不容易托关系进来，可不想出什么纰漏给开除了，那可就损失惨重呐</p>
湘湘摇摇头，然后站起来，清清楚楚的对老师说，“我爸和我妈咪已经和好啦，之前不也一起来开家长会吗，老师你明明就看见的”</p>
某老师：“……”</p>
这时候，一辆奔驰商务车在校门口停下，程程眼尖，一下就认出那是她爸爸的车，“爸爸”</p>
她叫了一声，车窗滑下来，萧钧默在里面跟她点了下头，下车来的却是随棠。</p>
这下老师是真的相信，湘湘爸和湘湘妈和好了。</p>
“真不好意思啊老师，司机忘了给车加油，我跟湘湘爸出来时绕道去加油所以来晚了。”</p>
随棠牵过湘湘，赶紧给老师道了个歉。</p>
老师很客气的说没关系，又把湘湘夸奖了一番，还说湘湘钢琴弹得好，问随棠可不可以让她儿童节随学校去参加市里的艺术节。</p>
这时候萧钧默看她们聊天聊得起劲，没催她们，自己下车来抽烟。</p>
随棠问他，“同不同意湘湘去参加艺术节啊？”</p>
他抽了口烟，点头，老师也看见了，然后随棠就笑着说，“那就去吧。”</p>
回去的路上，湘湘说今天不想回家吃饭，想去外面吃西餐。</p>
萧钧默在前面沉默这开车，突然说，“今天跟爸爸回家，咱们要吃西餐，回家吃去。”</p>
“回哪个家啊？”湘湘问。</p>
“那你想回哪个家？”</p>
萧钧默笑着问她，她想了想，说，“要回有程程姐姐那个家。”</p>
萧钧默打开车窗扔掉烟头，再关上窗户，这才说，“程程姐姐前两个星期已经搬回自己爸爸那边了，以后就我们三个人住。”</p>
“我不高兴。”程程撅嘴。</p>
随棠觉得这个小孩很奇怪，弹了弹她的额头，“你为什么不高兴？”</p>
湘湘扭开脑袋，闷声闷气的，“一定是妈咪不喜欢程程姐姐，程程姐姐知道你要回家，所以才搬走。”</p>
“不是……”</p>
“就是。”</p>
随棠很想解释清楚，其实她现在对程程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她完全可以用平常心来对待那孩子，可不管她怎么说，好像萧钧默和湘湘都是一副“随便你”的态度。</p>
车开到屋门口，随棠还在试图对湘湘说，“真的，妈妈已经和程程姐姐冰释前嫌了。”</p>
“你得想个办法让我相信你才是啊。”</p>
“……”</p>
萧钧默听着身后一大一小聊天，忍俊不禁，他不参与，拎着一袋子新鲜蔬菜和肉先进屋去了。</p>
昨天和前天两天，随棠已经收拾好她和湘湘的东西搬过来了，现在这家里，已经是完完整整的三口之家，对于萧钧默而言，这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p>
然而，曹芳菲过世之后，他真是很难得遇到什么特别开心的事，要说开心，跟随棠在一起开心，跟湘湘在一起开心……可他总是沉溺在那个泥潭里，像是进入了一个死角，一个人的时候他总会思考：芳菲她为什么会去随棠的办公室？</p>
湘湘今晚睡得比较早，大概是和她爸爸一起游泳回来太累了的关系，不到八点钟就吵着要洗澡睡觉。</p>
湘湘那间房在程程隔壁，程程的房间原封不动。</p>
随棠给湘湘洗澡的时候，萧钧默就在盥洗室门口站着抽烟，也不进去，远远的站着和女儿说话。</p>
湘湘是大姑娘了，他一个男人不方便走太近。</p>
浴缸里铺满了泡泡，湘湘就在里面，爸爸什么都看不到，她也不用害羞了。</p>
今晚湘湘都不用妈咪陪着睡，随棠拿了故事书都要开始讲故事了，这姑娘拉着妈咪的手对她说，“你去陪爸爸，我自己可以睡着。”</p>
随棠心想这孩子到底还算是懂事的，知道疼自己爹妈。</p>
她笑着揉了揉湘湘的脑袋，“那妈咪把门留一条缝。”</p>
“我又不会偷偷玩游戏机……”</p>
湘湘转了个身，那屁股对着随棠，“快去和爸爸谈恋爱吧，我会乖乖睡觉的。”</p>
随棠离开前又看了一眼被窝里那小小的一团，这才关灯，合上了房门。</p>
此时萧钧默在书房接了个电话，好像是美国那边生意出了点问题，要他过去处理一趟。</p>
她听他低沉的嗓音在说，“那我这星期尽量过来……”</p>
随棠转身，先回卧室了。</p>
萧钧默可能又要出差了，随棠想着，要是自己能把手上的事情交给裴培，那这阵子就陪他出差吧。</p>
她洗澡的时候萧钧默回来了，门外有他的脚步声。</p>
“你在外面吗？”随棠喊了一声。</p>
“在。”</p>
他走到门口，敲了两下门，随棠说，“门没锁，你进来吧。”</p>
男人推门进去，看见随棠站在花洒下的没有穿衣服的光~裸~身体，身上还有泡沫，头发随意盘成了一朵髻，脸被热水熏得微红……她真是漂亮。</p>
“来和我一起洗。”</p>
随棠笑着邀请他，他听了先是愣了愣，然后呵呵笑了两声，“我去拿睡衣。”</p>
一会儿他进来了，随手把睡衣搭在架子上，脱完衣服过去站在随棠面前。</p>
他搂着随棠先和她接吻，吻了很久很久，拥着她问，“想做吗？”</p>
随棠喘着气，点头，他让她背过身去。</p>
她感受到他的力量，肌肉轮廓的曲线摩挲在她的背部。</p>
进去的时候她忍不住闷闷哼了一声，那种滋味就像是攀岩中途畏首畏尾想要后退又退不了，想要前进又够不着的那种人……随棠承受着，反过手去想要摸到他。</p>
萧钧默在她耳边说极小声的说，“想现在继续，还是洗完回床上继续？”</p>
……</p>
……</p>
凌晨时分，萧钧默手里拿了一支烟站在窗前。</p>
这是他第四十二次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他在日历上，又画下一个圈。</p>
随棠就在他身后的床上，几个小时前被他榨干了体力，累得不行了，睡得特别沉。</p>
随棠好像做了个很甜蜜的梦，大概梦里有他。</p>
他听她喊了声老公，她在睡梦里朝他靠近，将他抱得紧紧的，她说，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p>
他心里那道坎儿该如何，才过得去？他不是有多爱曹芳菲，他只是觉得既然和她有过短暂的开始，而且两个人朝夕相处就算不是爱情，亲情也算有的萧钧默就是把自己逼近了一个死胡同，明知道人都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有第二个曹芳菲来告诉他那天晚上他都对她说了什么，才导致她最终出现在随棠办公室的。</p>
这座城市的霓虹在午夜时分总是耀眼非常，那一束一束的光圈落在他身上，他眯着眼，漫无目的抽着指间香烟。</p>
随棠就是在他抽烟抽进气管猛咳嗽的时候醒来的。</p>
她睁开了眼睛，一转头就看见萧钧默站在那里，咳嗽声很大，吓得她一下就爬起来很快朝他走去，光着脚。</p>
“你怎么又失眠啊，还抽这么多烟。”随棠一看那烟灰缸里满是烟头，狠狠地等着他，一边递水给他喝，一边骂，“萧钧默我告诉你，你再这样下去会得抑郁症你信不信？”</p>
他竟笑起来，握着她的手，“哪有那么严重，就是心里有事睡不着，过阵子就没事了。”</p>
“你还在想曹秘书怎么会在我办公室出现？”</p>
“嗯。”</p>
随棠叹息，拉着他走回床那头，“这个世界上呢，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她都已经不在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照顾好她的家人，偶尔去看看她，而不是在深夜不睡觉爬起来胡思乱想，好么？”</p>
他拥紧了她，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我发现，我前妻现在对我，就像对我女儿一样，把我当成孩子。”</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