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p>

听出来说话的是个男人，尹素问第一反应便是惊恐地想要逃跑，猛地转身却又撞在了什么不明物之上，传出一声痛哼闷响。</p>

仿佛是有淋漓的雨声可又感觉不到雨滴落下，眼前全是影影绰绰的雾气。明明听得见声音却什么都看不见，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梦中醒来了还是又坠入了另一层更深的梦境，一时间好像什么都记得起又好像什么都忘了。</p>

她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在雨雪交加寒风里逃到了一片荒芜的东皇崖，不，她明明是在尹府的那片桃花林里，和张少卿在一起。在混乱了的前尘往事里，她像一只在大雨里迷失了方向的刺猬，不知所措。</p>

一阵清越的佛音适时响起，悠然的水檀香味缓缓飘来。</p>

“阿弥陀佛！施主莫怕！”</p>

借着这佛音，头痛终于稍稍遏制，她不得不努力将那些不愿意再想起的过往慢慢拼凑起来，自己此时应该是身在深山。</p>

“施主稍安勿躁，这里很安全。”</p>

“这是何地？”</p>

“东皇崖一处山洞里。”</p>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p>

“施主受了伤，贫僧恰好经过崖顶，将你救至此处。”</p>

“救我？受伤？”</p>

摸索着发现自己身上有几处大的伤口，果然都已经被简单处理过。</p>

确认对方所言不假，尹素问这才发现，除了四周弥漫的雾气，自己的眼睛竟什么都看不到了。</p>

她用尽全力想要睁大眼睛却连身旁的岩石都看不清。只见到迷蒙的雾气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走到了自己身边，带来一阵水檀香味的风。</p>

“贫僧帮你换药。”</p>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头上的伤口开始火辣辣地疼，随后又是一阵清凉。对方换药的时候虽然刻意和自己保持了距离但动作依然干净利索，最大限度地减低了自己的痛楚。</p>

“头上的伤会影响眼睛，坚持上药，过几日自会复明。”</p>

＂你是谁？＂</p>

＂云居寺，心澈。＂</p>

霅之昼，能清秀；越之澈，洞冰雪。心澈的由来如同这佛经所述的一样玄妙。当年那个大雪倾城的深夜里，当还是婴儿的他被遗弃在云居寺门前，当眼含泪光的老住持颤抖着将他抱起时便一直说着：“霅之昼，能清秀；越之澈，洞冰雪；杭之标，摩云霄。”</p>

心澈，这是他命中注定的名字，如同他转世灵童的身份一样，早都是冥冥中约定好的。他们叫那是命中注定，心澈说，那是天意。</p>

＂为什么要救我？＂</p>

颓然地倚在石壁上，尹素问的这句话像是一句无力的询问，又像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自嘲。</p>

身体每一处钻心的疼痛让她确认了此时此刻的情景。这里不是什么梦境，她是从雨雪交加的东皇崖上被救下来的。对面的男人只是个路过的好心和尚，不是那个他，而自己的眼睛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p>

＂我佛慈悲，救便是救了，没有为什么。这是你的东西，还有一些干粮。＂</p>

手里被塞进了两个烤过的干粮和一块温润的玉佩，莹润的玉底上深深地刻着一个“長”字。</p>

这是鸾凤双佩的一半，另一半上刻着“弓”，在张少卿的手中。他曾说过张家的男儿总要长弓在手、戎马天下、立万人瞩目之伟业，张家的女子总要长生殿里长生欢、长生之时长相恋，享万人瞩目之荣华。</p>

尹素问死死地攥着那半枚玉佩不肯动弹，断裂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都没有发觉。滴滴鲜血顺着手掌流淌在玉佩之上，从鲜红到暗红，勾勒出妖冶的痕迹。</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