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出巡，花销甚多，他倒是希望老人家能在外面多留一段时间。</p>
“那就好。”萧妙音噗嗤噗嗤的笑了两声，脸贴在他的胸口上闭上了双眼。</p>
这一觉睡的十分好，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如也。她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身边好一会儿。</p>
其实每次他来宣华殿都是这样，晚上两个人滚在一块，早上醒来拓跋演不在身边，一问宫人早就在天不亮的时候，人就赶着去朝堂了。</p>
萧妙音想起拓跋演几乎一年到头就和个陀螺一样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没有个休息的时候。人又不是铁打的，终究会有累的时候，如今还年轻看不出来，等到年纪大了就好看了。萧妙音靠在锦枕上掰手指数数拓跋演家里皇帝的寿命，不算就算了，一算吓得她出了一头的冷汗。</p>
拓跋家里的那些皇帝就没几个寿命长的，而且有好几个不是被儿子小老婆杀，就是被宦官杀，还加上先帝那个是被养母干掉的。非正常死亡率之高简直能和南朝一拼了。</p>
萧妙音吓了一大跳，察觉到拓跋演这个皇帝当的有压力，压力还不是一般的大。</p>
她拍手，外面的宫人将帷帐拉起来。</p>
“贵人。”秦女官过来，“贵人醒了。”</p>
“嗯。”萧妙音知道这会外头肯定是大天亮了。“这会很晚了吧？”</p>
“贵人行事，哪里有晚不晚的。”秦女官说到这里就笑了，以前也想过纠正，不过天子惯着，也任由她去了。</p>
只要别睡到日上三竿就行了。</p>
“对了，让太医署的医正能不能弄出些药膳来？”萧妙音对秦女官说道。</p>
“贵人这是……”</p>
“我想给陛下补一补。”萧妙音答，如今的拓跋演是生龙活虎，年轻力壮，可是他家里的男人短命的太多，她都怀疑拓跋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基因了。</p>
“啊，妾会和医正说的。”</p>
萧妙音从眠榻上起来，两条腿一软就有点走不稳。秦女官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p>
秦女官怎么猜不出来里头的道道？她笑得暧昧，“贵人也该补一补了。”</p>
萧妙音脸上通红，恨不得把自己埋回被子里去。</p>
都是拓跋演这个家伙的错！她狠狠的想道。</p>
宣华殿中一片愉快，甚至宫人中官准备迎接天子的第二次到来。</p>
长秋宫此时气氛紧张，甚至空气都凝固的快要让人受不住。</p>
何太后面色青白的坐在上首，下首是豆卢氏，手边是几个何家的御女。何家那会趁着太皇太后册封侄女的东风，趁机往后宫塞了几个庶出的侄女。然后侄女们都被太皇太后丢到掖庭去了，和那些少年待诏混在一块。</p>
今日何太后将那些侄女们召来，也有几分为侄女们撑腰的意思，到时候掖庭令也不敢在几位何御女的身上打主意。</p>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何太后一把就将手里的帛书给丢到豆卢氏的面前。</p>
豆卢氏不知道自己又做了甚么事，她身后将递上的帛书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字迹吓得一口气险些都憋不上来。</p>
上面的字迹她曾经见过一次，是太皇太后的笔迹！</p>
她一颗心顿时就跳的飞快，信中太皇太后几句提到了萧家兄弟和阜阳侯世子打架的事，里面说了两人互殴的缘由，要何太后好好管束娘家侄子，免得少年不教，到了将来自食苦果。</p>
太皇太后信上的口吻淡淡的，甚至和平常与人说话都没有甚么不同，但即使看得豆卢氏心惊胆跳。</p>
她敢和何太后哭闹，也敢和丈夫打架。但是去太皇太后面前，她真的没这个胆量，太皇太后一眼就能让她腿发软。</p>
“你干的好事啊？”何太后气的胸口发闷，她这段时间的病痛几乎全是这位大嫂给气出来的，“别人家恨不得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你倒好，恨不得闹的天下都知道。这是长脸的事吗？你是要平城的勋贵都晓得你儿子是个纨绔，不学无术，视色如命的人？”</p>
听着何太后将自己的儿子说的那么不堪，豆卢氏下意识的就为自己的儿子辩白，“太后，不是这样的。”</p>
“你还敢说！”何太后暴怒，她操起玉杯就摔在豆卢氏的身侧，那碎裂的声响吓得殿中的人噤若寒蝉。</p>
“你想死没人拦你，但是你别拉上一大家子陪你！”何太后这话已经说得很重，甚至旁边的几个御女听到都呆若木鸡。</p>
等到反应过来，个个都去看那边的豆卢氏。</p>
豆卢氏已经被骂懵了，坐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太后，我我不知道啊，我以为太皇太后已经离开平城，她不会管这样的小事……”</p>
“哦，如今变成小事了？”何太后气极而笑，“当初你想着将事闹大的时候，怎么不有点脑子想想东宫能够掌政至今，靠的可不是那几个男人！”</p>
太皇太后的眼线谁知道会是哪个？如今当时豆卢氏要自己给侄子主持公道的事传的纷纷扬扬，她就算想要压，难道还能学当年的太皇太后将那些人统统下狱？</p>
“我真的没想到。”豆卢氏知道太皇太后手段的可怕，这位可是连自家人都能下手，更何况是外姓人？</p>
豆卢氏一想到当年的燕王原配，身上都颤抖起来，“我那会是真没想到……”这话里都带了哭音了，“只是想着十郎受了委屈。”</p>
“你平常说我偏心，只关心十二郎。”何太后冷笑瞪着她，“可是你看看你的一双儿女都被你养成甚么样子？十郎且不说，惠娘上回在我这里，一双眼睛只晓得盯着陛下看！陛下口中不说，可是明摆着已经厌恶了她。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教孩子的？”</p>
“姑母。”大何御女上前扶住姑母，“莫要动气。”</p>
“你看！你还说我偏心，庶出的都比你生出来的省心！”</p>
平常人家对于嫡出的儿子十分重视教养，没见着哪家把儿子教成侄子那样的。豆卢氏还口口声声的说她偏心。</p>
“如今太皇太后已经发话了，你该怎么办？”</p>
“我……”豆卢氏这话哭的满脸都是泪，也顾不得在皇太后面前不能失去仪态了。她哪里会料到太皇太后竟然会对侄子们这么包庇。</p>
“萧三郎和萧四郎，从小就养在东宫，太皇太后有多宠他们，你还不知道。你觉得十郎受了委屈，太皇太后还觉得是十郎有错在先呢。”</p>
“那太后……该怎么办？”豆卢氏不复当日吵闹着要为儿子讨公道的模样，急切的看向何太后。</p>
“回去，让阿兄把十郎打上一顿。然后禁足思过。”太后说道。</p>
“啊？”豆卢氏呆住，“太后这……”</p>
“打的难看不伤要害，给萧家人和太皇太后看得！”何太后已经懒得在去看她，“要么就是你上门亲自向博陵谢罪。”</p>
萧三郎和萧四郎都是庶出，但是嫡母却是博陵长公主，就算要上门道歉要找的也是燕王和博陵。</p>
豆卢氏想起当年自己和博陵长公主相争的事，要是自己上门道歉，恐怕会被羞辱。</p>
她咬了咬唇。</p>
何太后见状不再理会她，转过头去看大何御女，“最近陛下有召掖庭女子么？”</p>
“回禀太后……一次都未有过。”何御女垂头说道。</p>
“……”何太后这些天身体不好，也没有那个精力看女官那里的彤史。她听到侄女这么说，没有半点意外，要是皇帝哪天临幸了别的女人，她才要吃惊呢。</p>
看来当年太皇太后没有的本事，她的侄女倒是有了。</p>
“罢了。”何太后如今也不怀什么希望了，都一年多了还是这样，她还能怎么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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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地处山中，山道难走，但周围风景秀丽，常有人来此处赏景。但香火并不如山下的那些佛寺昌盛。</p>
一处房舍中跪坐着一个青年道士，道士粗布道袍，头上梳发髻，以木簪固定。他面前一卷书籍摊开，熹微的光芒投入室内，照在他俊秀昳丽的面孔上。</p>
门上突然被敲了两下。</p>
“请进。”青年道士睁开眼扬声道。</p>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了，一个年长一些的道士走入内，满脸为难，“清则，常山太妃又来了。”</p>
清则跪在那里有一瞬间的僵硬，过了一会他叹口气，“师兄，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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