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简长眸微敛，迟疑几秒还是点头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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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都的春天今天来的格外晚，三月初依旧寒风冷峭，不久之前刚下了一场大雪，荒凉的地方，大雪还未彻底融化，白色一团一团的，很是显眼。</p>
龙子琦比预计的回来时间要提前大半个月，龙离非不在，一切都是崇简在帮她处理。</p>
其实她一个人也是可以的，但崇简执意，在他们所有人的眼中，她就好像是一个连碰下都会碎的瓷娃娃，弱不禁风，除了读书一无是处。</p>
崇简没有龙离非那般的细心，但在照顾龙子琦方面也是尽心尽力，总是笑脸迎人的对龙子琦漠然的神色，哪怕她一句话不说，他也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听。</p>
后来有熟识的人问他，龙子琦那么冷的性格，你说十句话她顶多回你一句，干嘛还要拿热脸贴冷屁股。</p>
崇简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想起那个像雪一样的女孩，眸底好像进了沙子，疼的想流泪。</p>
他说：我怕自己不努力说话，她会更寂寞。</p>
跟在龙离非身边那么久的时间，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但他能看透那双眼睛里曾经受过的伤，无法愈合的伤口。</p>
有人说：冷脸之人，都曾有过一颗热烈的心，只是或被人世风霜冷透了热情，或被世事无常石化了希望，才至而今这般冷漠无感。</p>
他知道，她骨子里生长着不死的寂寞。</p>
……</p>
龙子琦提前回国并未告之顾明希与龙裴，以至于傍晚抵达久违的明峥居，家佣们都露出惊讶与欢喜的面容，如冰更是红了眼眶，立刻去通知夫人。</p>
顾明希正在打理花房里的花草，听闻她回来，手都没来得及洗，脚步匆忙的走到大门口迎接。</p>
龙子琦下车便看到眸光欢喜的顾明希，不顾她双手沾有泥巴，轻轻的拥抱她，“妈妈，我回来了。”</p>
“欢迎回家。”顾明希露出笑容，双手却没有碰她，怕弄脏女儿的衣服。</p>
江崇简将行李从车上拿下递给佣人，对顾明希鞠躬：“夫人……”</p>
“一路辛苦了，晚上请留下一起用餐。”顾明希能猜测到是崇简一路护送烟儿回来的，心底对这个孩子怀有感激。</p>
崇简自然是委婉拒绝，龙子琦回国，晚上是家人团聚，他这个外人不便在场。</p>
顾明希也没有强留，只是让他下次务必要过来一起吃顿便饭。</p>
崇简答应，寻了理由说自己有事离开，临走时，原本要和顾明希进去的龙子琦突然折身回来，对他认认真真的说了谢谢。</p>
他坐在车内，笑容满面，“小烟儿再和我说谢谢，我可就真伤心了……”</p>
说完，还做了一个心碎受伤的表情。</p>
大概是回到故土，心情不错，龙子琦露出浅浅的笑，让他开车注意安全。</p>
崇简说有事处理是真的有事，不是敷衍顾明希，这时也不磨磨蹭蹭了，踩着油门，绝尘而去。</p>
……</p>
龙子琦回到大厅，顾明希已洗好手，行李也被佣人送回房间了。顾明希见她的眸光在游离，轻声道：“你爸爸在书房，我想他不会介意你打扰他的工作。”</p>
换做旁人打扰龙裴工作，肯定会被训斥或惩罚，但龙子琦不一样，龙裴这辈子所有的温柔与爱都给了顾明希和小烟儿，他对女儿的疼爱，不比对妻子少。</p>
龙子琦来到书房，食指微微弯曲，欲要敲门，谁料里面传来阴沉的声音：“我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她送走，越远越好。他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p>
她是谁？而他，又是谁？</p>
龙子琦在门口站了一小会，里面没有再传出任何声音，她敲门而入。</p>
龙裴看到她，眸子里的阴翳一瞬间烟消云散，露出温润的笑容，“我们还打算参加你的毕业典礼。”</p>
他起身走向她，张开修长有力的臂膀拥抱住女儿。</p>
“如果你出现在我的毕业典礼上，我怕整个学校都陷入混乱。”龙子琦轻声回答，嘴角含笑。</p>
连她都没打算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哪里会邀请他们过去。</p>
龙裴没有问她，为何龙离非没有陪她一起回来，她也没有问龙离非为何不在家里，或着他什么时候回来。</p>
很多事，大家都在装聋作哑，心照不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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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崇简的车子停在一处私人别墅，刚进入大厅，只见二楼有房门缓缓合上，欣长的身影看到他，缓慢的从楼梯走下来。</p>
“顺利吗？”他问。</p>
“有我在，怎么会不顺利。”崇简笑容灿烂，眸光若有所思的看他，“不过....我觉得你接下肯定不顺利。”</p>
龙离非丢下龙子琦独自回来，这么久没露面，龙裴怎么会不知道？如今，龙子琦回国，龙裴的速度大概会更快。</p>
龙离非面色沉静，坐在沙发上沉默，一语不发。</p>
崇简在他对面坐下，姿势洒脱不羁，不似龙离非那般的腰板挺直，眸光看着他，抿唇：“我陪小烟儿去吃汉堡了。”</p>
龙离非的眸子迅速的掀过什么，速度很快，快到连崇简这么精明的人都没察觉到。</p>
他又说：“离非，你这么宝贝小绯绯，当初又何必招惹小烟儿。”</p>
既然招惹了，又为什么不招惹到最后，把她一个人丢在美国。</p>
毕业答辩那天，小烟儿一个人撑伞走在雨中，走在人群中，眼底的茫然与无措，他看到，心都会揪起，把小烟儿当宝贝捧着的龙离非，你这样对她，就不疼吗？</p>
龙离非眸子不动声色的一沉，薄唇微抿：“崇简，你喜欢烟儿！”</p>
崇简笑容不变，还是那番轻快的语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况我们的小烟儿是c国第一美女。”</p>
龙离非蹙眉，眉心沁着寒意，对于崇简轻挑的态度，他有着愠怒。</p>
崇简笑，只是笑容里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p>
“你别用这种杀死人的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劝你别妄想了。小烟儿不是物品，也不是包袱，你觉得有人要就可以撒手不管了。我今天也可以把话挑明了说，要是有一天小烟儿想和我在一起，只要她敢嫁，我就敢娶。但是只要她一天没这个意思，我就一辈子都只是她的哥哥。”</p>
在美国的这几年，他也算是看着小烟儿长大，从最初在陌生环境下的胆怯到如今的波澜不惊，游刃有余，那个小女孩承受很多压力与克制，她一边依赖龙离非，一边又像是一棵暴风雨中努力成长的树苗，渴望长大，独挡一面。</p>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颗小树在他的心里成了一道无法抹去的风景，但他也很明白，小树需要的不是他，那么他就做她背后宽广的绿地便好。</p>
小烟儿不逼龙离非，他也不会逼龙离非，但总会有人逼……</p>
龙离非想护那个人，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目前来看，难如登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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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龙子琦从浴室里出来，头发上的水还没擦干，清冽的眸子被热气氤氲有些迷糊，映入眼帘的黑色拖鞋让她抬起头看到清隽的轮廓。</p>
“回来了。”她走过去，声音淡淡的，“她还好吗？”</p>
龙离非眸子一掠，这还是龙子琦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询问，薄唇轻抿：“天花，高烧退了，疹子还没消掉。”</p>
龙子琦点头，顿了好久，说：“找楚姨拿点祛疤膏备用，女孩子身上若是留疤总归是不好的。”</p>
她的善良，让他，心有不忍。</p>
她坐在沙发上，拿毛巾要擦拭头发上的水，但是有人比她快一步，站在她身侧用毛巾温柔的擦拭她长发上的水珠。</p>
大概是做过无数次，太过熟练，漫不经心也能温柔依旧。</p>
黑眸流转着歉疚，看着她沉静的轮廓，最终抿出三个字：“对不起！”</p>
龙子琦抬眸看向他，薄唇牵起一抹笑意，“什么时候能把这口头禅改掉就好了。”</p>
当初他在美国对她说的话，如今她还给他。</p>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只是她不说，每个人也都不敢在她的面前提及。逃避这么久，迟早要面对，在他二度回国的时候，她就很清楚，这次回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已经做好准备去面对，即将开启的新的人生。</p>
龙离非心蓦地揪起来，声音沉哑：“……烟儿，你有任性的权利。”</p>
龙子琦浅笑一下，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握住他的手拿走毛巾丢在一边，起身与他四目相对，明亮的眸光背后隐藏着无人能懂的悲伤。</p>
龙离非看着她，不知为何心底的疼蔓延开，大片大片的疼……</p>
她说：“在美国你问我想要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p>
“我想要把你的人生还给你。”</p>
而且，我已经做好准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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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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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淡结果，享受旅途的风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