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9</p>
文姨在楼下大厅，她颤抖的声音隔着书房的门，根本就没人听见。</p>
小腹的剧痛越来越剧烈，如同狂风暴雨席卷而来，疼痛席卷四肢百骸，整个人蜷曲在地板上，奄奄一息，还没有昏迷过去，也不过是心心念念，放不下身体里隐藏的那一颗不为人知的小豆芽，而已！</p>
正当她挣扎在痛苦与绝望的漩涡中无力*之时，一道欣长的身影，浮光掠影而来，修长有力的双臂紧紧的将她抱进怀中，目光触及到她身下的血泊，喉咙一紧：“夏夏……”</p>
泪光模糊中他的轮廓逐渐清晰，似梦却真，那低语轻唤有力的在耳边回荡：“夏夏……夏夏……”</p>
陆半夏彼时也顾不及其他，双手抓着他的衣服，哽咽的声音，字字哀求：“孩子……救我的孩子……”</p>
“好！”李越祈收紧双臂抱进她，沉声承诺：“你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有事！”</p>
听到他的承诺，也不知为何心头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好像只要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在剧烈的疼痛中，泛着惨白的指尖缓慢的松开，最终垂落了下去。</p>
李越祈只觉得心头有什么在急速的往深渊里*，他起身抱着满是血迹的陆半夏急速下楼。</p>
文姨看到这样的画面，差点惊呼起来，没来得及是因为李越祈边跑边命令：“开车，送我们去医院！”</p>
怀里的人，轻若微风，气息都是若有若无，像是有一根细细的长绳勒住李越祈的脖子，近乎窒息。</p>
黑夜中，车子像是发疯一样向医院狂奔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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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祈从陆家出来后并未走远，开了一截的距离，车子停靠在路边抽烟。没过多久，他看到陆半夏的车子从路边急速滑过，她们没有看到李越祈，他却看到她们了。</p>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当他回过神时车子已经跟在她们的车后，并且一路跟到了陆永的旧居。</p>
陆永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他心里很清楚，在灵堂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在强忍着，虽然一直没流眼泪，但她的心早已是狂风过境，只剩下一片废墟。</p>
陆半夏，你不逞强是会死吗？</p>
在陆永家的门口，他心头恨恨的想，转念又想，不逞强的陆半夏便不是陆半夏了。</p>
透过大厅的光看一个身影，他知道陆半夏将照顾自己的人留在楼下，独自去了二楼，心头阵阵的烦躁。他可没忘记她那虚弱的身体，时常晕倒，若是没人在她身边，她晕过去该怎么办。</p>
当他看到二楼亮起的灯，窗户上投影的影子逐渐在下垂时，心头一紧，来不及想其他的，疾奔闯进了陆永的书房。</p>
后来的后来，李越祈很庆幸那*自己一直跟着陆半夏，不管不顾的闯进书房，否则陆半夏这个人早已从世界上消失了。</p>
如果有人问李越祈；陆半夏待你如此，你又何必事事帮衬她？</p>
他一定会苦笑的说：那一定是你还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p>
在茫茫人海之中，不管她以何种面貌，何种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当她出现在你的眼睛里，你内心就会告诉你，就是这个女子，她将会是你一生的挚爱。</p>
在人生这条大道上奔赴前方，跌跌撞撞，头破血流，被伤害，被背叛，被贱踏，你始终不忍，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管。</p>
这，就是所谓的——在劫难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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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陆半夏在医院的病房里醒来，坐在*边的是浑身沾染血迹，衣服皱巴巴的李越祈，他坐在*边，脸色阴沉，凝视她的眸光透着一股怜悯。</p>
她无声的在想，原来不是自己在做梦，真的是他送自己到医院的。</p>
那天，李越祈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p>
第一句：这次，孩子保住了。</p>
第二句：陆半夏，这就是你背叛我，选择的男人？</p>
第三句：有时候，我真情愿你死了。</p>
陆半夏只说了两个字：谢谢！</p>
谢谢李越祈在陆家所做的一切，还是谢谢他救了自己和孩子，或者两者都有？</p>
文姨进病房照顾陆半夏，李越祈便离开了医院。</p>
虽然这一次孩子保住了，但是医生说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别说孩子，就怕是连大人都救不回来。并且强制性要陆半夏住院一个月，连*都不能下，否则孩子绝对保不住。</p>
为了小豆芽，陆半夏即便是再不情愿，也配合医生的话，乖乖的留在医院休养。</p>
陆永的下葬因为她在医院没能够前去，那天的天气就好像她的心，阴云密布，下了淅淅沥沥的雨。</p>
文姨宽慰她，陆老先生不会责怪她，要她安心休养，目前肚子里的孩子要紧。</p>
而她在陆永旧居差点流产的事，到底是没隐瞒住陆家的人，陆恒在忙陆永的葬礼，先打电话过来，电话里语气不善，只是嘱咐她先好好休息，等陆永下葬后会再去医院看她。</p>
葬礼的傍晚小雨变成了磅礴的大雨，陆半夏没有等来怒不可遏的陆恒，反而迎来了意外之客。</p>
刑天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和西装上都有着水滴，坐在病*前，黑眸复杂而心疼。两个人沉默着，一直到刑天打破了寂静：“我刚从你大伯的葬礼回来。”</p>
“谢谢！”苍白的唇瓣轻抿，没有一丝的血色。</p>
房间再次陷入僵硬的冰冷沉默之中，良久，刑天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我请求拿掉这个孩子，你会答应吗？”</p>
眉睫轻颤，陆半夏没有看他，漠然开口：“我以为你比谁都明白，我有多想要这个孩子！”</p>
“我知道！”刑天沉声，剑眉揉着一股心痛与无奈：“可是我不愿意看着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赌！你有没有想过，即便让你赌赢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p>
陆半夏沉默，垂着的眼帘遮住眸底的光，琢磨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p>
刑天再次开口，言辞恳切：“我知道自己没权利要求你做什么，你在乎这个孩子超越在乎我们任何一个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在乎你的我们？你怀孕，我们每一个人每天都在为你胆颤心惊，日后若是要失去你，我们又当如何？”</p>
“所以？”陆半夏掠眸看向他，声音蕴着冷意：“为了你们，我就必须要放弃我的孩子？”</p>
“陆半夏！”刑天的语气里第一次有了恨意，很多时候陆半夏都固执的让人恨的牙痒痒！她可以不要那么坚强，逞强，不要把他们逼的什么都做不了，可不可以？</p>
面对愠怒涌升的刑天，陆半夏倒显得平静很多，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条不被祝福，困难重重的道路，她想要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不仅要克服身体的虚弱，还要面对身边的人各种劝阻，她并非铁石心肠，这个孩子的存在有着太多不确定的罂粟，就好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随时会让她粉身碎骨！</p>
但是，她不怕！</p>
面对跌踵而至的劝阻，各种苦口婆心，她是打定注意不能动摇。</p>
因为孩子是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出一条崭新生命的过程是温馨而有趣的，哪怕她比别人多了几重危险，但这并不妨碍她享受这个温馨而有趣的过程。</p>
“刑天，都说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人生是不完整的。夫人虽然为阁下生下一女，但后来因为锦夫人的狠毒而失去子宫，此生再也无法孕育，至今是夫人和阁下无法言语的伤痛！如今，上帝给我这样一个完整的机会，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弃，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p>
“若以我的命换来平安的他（她），这本身就是一种爱，以后他的人生还会收获到更多的爱！他（她）的人生不会因为没有我的陪伴就变得贫乏，他（她）若只因为没有我的存在就无法走出自己的人生，那也不配做我陆半夏的孩子！”</p>
刑天被她说的无言反驳，沉默许久，轻声低喃：“到底是因为你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你想最后给自己的爱情留点什么？”</p>
陆半夏一怔，她没有想到一贯不善言辞的刑天会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p>
“其实，陆川也好，白子言也罢，他们都不是你的爱情。”刑天低沉的开口，脸色阴沉，声音沉闷，“那段你被他（引）诱的经历，是你距离自己爱情最近的一次，不是吗！”</p>
最后三个字是称述，饱含无限的酸楚。</p>
陆半夏神色微微的恍惚，抿唇时连笑都有些缥缈：“这两者并不冲突！”</p>
言至于此，刑天知道自己是无法动摇她的决定，心头又疼又无奈，勾唇牵强的笑笑，“既然如此，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过两天我要去执行一项任务，可能要有一个月多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再来看你！”</p>
至于任务碍于保密工作，他是半个字都不能向陆半夏透露。</p>
“祝你平安归来。”陆半夏了解他的工作性质，也没有追问是什么样的任务要去这么长时间。</p>
刑天犹豫几番，开口：“临走前，我能抱抱你吗？”</p>
陆半夏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他了。没有答应刑天的请求，也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至少现在他们还是朋友。</p>
刑天倾身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沉哑：“陆半夏，请你一定，一定要平安无事！”</p>
做不了*，至少还可以像朋友一样相互关心，他渴望她的平安无恙。</p>
“你也是。”陆半夏抿唇，淡淡的开口：“我和孩子都会等你平安归来！”</p>
这句话只是出于朋友的关系，别无它意，两个人心里都明白。</p>
只是……</p>
相拥告别的两个人各怀所思，并没有注意到刚刚走到病房门口的人，虚掩着的门缝中看到他们相拥的身影，不早不晚刚好听到她说的那句：我和孩子都会等你平安归来！</p>
落在金属上的手指僵硬几秒，最终落寞的松开，垂落身旁，转身离开，就好像从没有来过一样。</p>
走出住院部，在路边的垃圾桶旁步伐顿住，手里提的袋子一股脑的丢进垃圾桶里。</p>
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李越祈却觉得手足冰冷，一路凉彻心底。</p>
有时，他也很想问一问自己，所谓的底线究竟在哪里？</p>
或是，陆半夏三个字已经彻彻底底的摧毁他的底线，早已荡然无存。</p>
他拨通了号码，声音冰冷：“马来西亚的那个案子交给我去处理。”</p>
“可你不是说有事？”</p>
“现在没事了。”</p>
“什么时候走？”</p>
“今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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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永的事情处理完，陆恒自然是要去医院看陆半夏，随行的还有姚玉与陆川。</p>
陆半夏在*上躺了一个星期，气色稍稍好转，只是唇瓣依然没有血色，医生还是不允许她下*，要她卧*静养。</p>
在这样躺下去，陆半夏真的会崩溃。</p>
陆恒他们到病房时，文姨刚好有事出去，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想喝水，不能下*，文姨又把水杯和热水壶放的有点远，拿的时候很费事。</p>
陆恒见此，立即上前为她倒水，不住的呵斥：“怎么连一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p>
话是责备的，关心却也掩饰不住。</p>
陆半夏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轻声道：“文姨有事走开一会。”</p>
陆川拉开椅子让陆恒和姚玉坐下，自己站在一旁，见她把水喝完了，接过水杯，问：“还要吗？”</p>
“不用，谢谢！”</p>
陆川放下杯子，不在多话，转身去将买的鲜花换到花瓶里，放在离病*远些的地方。</p>
陆恒眸色略冷：“那也不行，不如搬回陆宅！”</p>
“医生说我要留院观察一个月。”委婉的拒绝了陆恒的好意。</p>
医生的话陆恒也不好质疑，眸光斜视了姚玉，姚玉连忙将怀中的保温桶放在*头柜上：“这是我让佣人特意为你炖的鸡汤，油都撇去了，你现在需要多补充一些营养。”</p>
陆半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说话。</p>
陆恒看向姚玉道：“你和陆川先出去，我和半夏有些话要单独说！”</p>
姚玉见他是要支开自己和陆川，一定是为陆半夏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迟疑的点头：“那我在外面等你。”说完，转看向陆半夏：“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回家。”</p>
陆川看了一眼陆半夏没话都没说，直接出了病房。</p>
待姚玉也离开后，陆恒黑眸紧紧的盯着陆半夏，开门见山的问道：“孩子是李越祈的？”</p>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陆半夏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回答的模棱两可，让人一时难以分辨孩子到底是不是李越祈的。</p>
陆恒深深的呼吸，耐着性子道：“撇开孩子父亲是谁的问题，我听医生说你这个孩子不能留，否则你的生命也会危险！”</p>
陆半夏冷清的瞳孔静静的注视着他，没说话。</p>
陆恒等了许久，见她不表态，声音肃穆：“你还年纪，完全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p>
“我已经流产过两次了。”陆恒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半夏平静无波的声音打断他的话，直接把陆恒给震住了。</p>
她已经流产过两次，绕是再好的身体，也会有损伤。何况流产原本就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极大，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以后，她还没有机会再有一个孩子，有资格做母亲了。</p>
“两次？”陆恒不由的提高音调，怒火中烧。他一次都不知道，一点儿也不知情。</p>
陆半夏没有回答，淡淡的，犀利的反问：“我已经失去了大伯，现在你还要我失去孩子？”</p>
这无疑是在要她的命！</p>
陆恒怔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不行，劝阻不行，好像除了看着，做不了任何事情。</p>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幼要强，事事力求完美，他都没有怎么仔细关心过她，也不曾在意过她受没受委屈，受过多少伤害。</p>
内心，百般不是滋味。</p>
“正因为你大伯去了，所以你不能……”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p>
“——爸。”陆半夏看着她，薄唇溢出一丝一缕的笑意，轻声道：“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他（她）叫你外公！”</p>
言下之意，现在你不能剥夺你的外孙（孙女）出生的机会。</p>
陆恒也是一把年纪，何尝没有寻常老人抱孙子的心情，只是陆半夏所嫁非良人，陆子矜也一直未定下来，他的心一直悬挂在半空。</p>
如今陆半夏怀孕了，他有机会升级做外公，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女儿面临着危险，绕是他也无法做出选择！</p>
那个下午，陆恒与陆半夏坐在病房里，久久不语，坐在病房外的陆川一样的沉默不语。</p>
在知道陆半夏怀孕时，如同晴天霹雳，内心百感交集，百味杂陈。尤其是在她和李越祈离婚的后怀孕，孩子会是李越祈的？还是……</p>
以他对陆半夏的了解，孩子百分之九十九是李越祈的，只是让他诧异的是李越祈的态度。</p>
他应该知道半夏怀孕应该在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可听说他自从把半夏送到医院后就没再露过面。如果孩子真的是李越祈的，他又岂会对半夏和孩子置之不理？！</p>
脑子里有很多想不透的事，胸腔沉闷，压抑的脸色也凝重起来。</p>
天色渐黑，待文姨回来，陆恒这才和姚玉陆川离开。原本陆川还想和陆半夏说两句话，陆恒出病房时说她休息了，下次再来看她。</p>
陆川无奈作罢，随着他们一起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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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快，转眼已是大半月有余过去了，陆半夏在医生的批准下终于可以出院，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需要卧*静养，每天最多给她两个小时散步的时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