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皛
它有些艰难的落在了崔子更的手中,蹭了蹭有些湿了的毛。
崔子更将它接了进来,从鸽子的腿上,取下了信来,抽出来一看,却是一声叹息。
那鸽子蹭了蹭,飞到了屋子里的一个横杆上,梳理起自己的毛发来。
风吹得窗子咣咣作响,崔子更伸手关上了窗子,走到了床边,段怡穿着甲衣,抱着灵机在那里呼呼大睡,她的睡相瞧着不怎么好,时不时的还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崔子更瞧着,忍住了伸手拨开她脸上碎发的冲动。
这几天段怡几乎是没有怎么合眼,布防,出击,又验遍了全城的水源,好在段淑的消息递得及时,他们一直派人守着所有井口,没有给人可乘之机。
锦城瞧着样样都还好,可是所有人都知晓,这种紧绷着的状态,绝非长久之计。
崔子更想着,伸出手来,推了推段怡,“段三,该起了!你还真是到哪里都睡得着,就不怕叫人给卖了去。如今城中吃食少,这么重的一头猪,可多得是人抢着要的。”
段怡打了个呵欠,缓缓地坐了起身,她揉了揉自己眼睛,“得了吧!猪都以为自己把别人卖了,还乐滋滋的数钱呢,其实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
“崔叔叔,不晓得什么叫做被人卖了还数钱么?”
她说着,揉了灵机一把,灵机被揉得不耐烦了,啪的打开了段怡的手,它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又对着段怡的手拱了拱。
段怡像是三九天喝了一杯热水似的,整个人都暖了过来。
她本来是想要来崔子更这里接灵机的,可一来见这家伙睡在榻上,便抱着同崔子更说了几句闲话,可灵机抱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它一直睡着,困意便疯传了过来,让她不知不觉有就睡着了。
尤其是它在崔子更这里,不光是干干净净的,还带着一股子好闻的香气,像是冬日里晒了被子之后,产生的那股子暖烘烘的阳光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
段怡清了清嗓子,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站了起身,然后离那床榻远了些。
崔子更瞧着,有些好笑,将刚刚收到了飞鸽传书,递给了段怡。
“你许久没有睡,本来不想叫你。但是军情重要,荆州还有黔中道的援军,已经同周军汇合了。他们粮草被烧了,在锦城久待不了。”
“而且入了冬,天气会越发的寒冷,到时候还需棉衣等御寒之物,仗是越发的不好打。”
崔子更说着,在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同段怡各倒了一杯热茶。
段怡仔细听着,抱着灵机坐了下来。崔子更见她饮茶不便,将灵机抱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而且,我收到风,说是五皇子已经离开锦城,直奔京城去了。”
段怡神色一凛,“所以三皇子心急如焚,拿下锦城一定会速战速决。是以今明两日,便会全力攻城。锦城能否保得住,就看这一战了!”
她说着,慌忙站了起身,端起茶盏一口气喝了下去,又抓起了一边的长枪,“我去寻我外祖父,灵机还放在你这里。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崔子更瞧着她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他在袖袋了摸索了一下,又摸出了一张飞鸽传书出来,静静地看了看,他摸了摸灵机的脑袋,喃喃道,“你阿娘是个傻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