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巨回来后,又带来另一种说法。
元宵节过后,王巨同样风尘朴朴地返回京城。让他看,他就看,但现在国库,有钱能根治吗?无论那一流都不是流。因此看得很认真,带来了详细的数据。但未想根治,也不能耽搁了,郑白渠那边就要重新动工了。那才是他的正职。
黄河是大事,不然年年缺堤,这个国家休想好了,赵顼又立即召对。
“王巨,司马光回来了。”
“陛下,他是怎么说的?”
赵顼将司马光的原话说了一遍。
“陛下,北流则不可行了,不仅是太行之水冲击,还有边境的塘泺。”王巨说着。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原来的塘泺。泺,就是湖泊。比如现在的梁山泺,就是梁山湖,其面积不比后世五大淡水湖巢湖小多少。王巨是走马观花,但也看了一部分塘泺,原来面积多少,现在还剩下多少,有的甚至直接消失。
要知道真正的北流不过才二十年,以这个速度下去,不用五十年,河北塘泺能消失八成以上,到时候河北自东往西,全部是平坦的平原,宋朝慢慢防御吧。除非能得到燕云十六州,那何其之难?
赵顼脸色微变:“依卿之计,那是东流了?”
“东流也不可以,这是臣测量的东流深度与宽度。”王巨又呈上另一张纸,纸上王巨测量了八个地点。
然后又说道:“臣又破开一段黄河主流河面,大约测量了一下其流速与流量,虽是在枯水时季,现在黄河的流量一个时辰能达到六百多万料,当然经过狭窄的东流时,因为狭窄,可以逼得河水更快东流。但臣又仔细地看了一下,两岸河堤并不高大坚固。想要迫水入东流,必须修起更高大坚固的河堤,否则汛期一来,北股水又束于东股水,河水必然抬涨。不决堤也会蔓延到平原地带。而且就是修起高大坚固的河堤,因为其沙量,与其地势,几年后又成悬河之势,必然出现更大的决堤。这是各地的高度,陛下请观看。”
虽然是走马观花,但这些数据显然更有说服力。
“因此不管是北流,或者是东流,如今朝廷是想草修草治,那都是不行的,不过拘于财政,只能草治。但想草治,必须选择一些低洼产量低的盐碱地,借助山岭,修起第二道堤防,看着汛期洪大时,打开堤坝,将河水分流进来。这个也可以计算。”
“也能计算?”
“现在每时辰流量大约是六百万料,汛期大的时候,最少在一千两百万料,甚至一千五百万料。那么一天就是一亿八千万料,十天就是十八亿料。如果置蓄洪区,一个蓄洪区打算五百顷,平均深度半丈,就能泄去四千万料,十个蓄洪区就能泄去四亿料。少了这四亿料洪水,汛期规模就会下降近四分之一。如果特大洪汛,那么置二十个蓄洪区,河堤就会平安无事了。再说真正的汛期也不过一个来月。臣也写了进去。”王巨又交出最后一张纸头。
这个并不难。
比如开封,开封十六县只有二十来万户人口。
当然不止了,仅是京城就不止二十来万户,但京城的兵户不能算的,外来户不能算的,这也证明了开封城外人口不密集。造成这原因,就是有多处低洼盐碱地,不适宜种粮食,于是百姓养蚕载桑,或者载果树,那能养活多少人?
然后呢,有几大牧监。
余下的地方人口都不大密集了。
仅是在开封地界,便可以设置起大片的蓄洪区域,甚至远比王巨所说的五百顷面积大。
既然是草治,那么就得拿出草治的方案。
况且开封放水积淤,也是王巨很早就提议过的策略。
这不是汛水卷泥,而是静止淀淤,同样是黄河水,效果却是两样的。
赵顼慎重地将这几张纸收起来。
有的他真看不明白,比如这个什么水流量,但有人懂。
然后说道:“王巨,你那条策略很管用哪。”
“陛下,虽然是根治冗官之策,但陛下提将出来,那时很过冒险。”王巨老实地答道。如果不是自己听到了,让赵顼使了一招乾坤大挪移,马上就吵将起来了。他又说道:“它也是诡道,治国用兵都是一样,用诡道都是迫不得己之策,最好是以正为主,以奇为辅。”
“朕也不想啊……”
王巨心中却在摇头,我说得再清楚不过,既然打算变法了,干嘛将富弼召到京城?
你也不看看富弼的家产,他能支持你打土豪,分田地吗?一富一文,在京城,能有好事吗?万事难就难在开头,开头在吵,后面岂能不吵?
算了,让赵顼吃吃苦头吧。于是他又说道:“郑白渠那边不能再耽搁了,臣要回去。”
赵顼想留的,毕竟马上就要动手了,但想一想郑白渠确实不能耽搁,反正也不急这几个月,因此说:“卿辛苦了。”
“陛下,这个就不用对臣说了,对其他大臣说吧,他们最爱听。”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王巨辞退。
说回就回,刚到驿馆准备收拾行李,门外驿卒过来,说道:“王大夫,外面有人递了拜贴。”
王巨接着拜贴,看到落款的那个名字,略略有些发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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