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属下有事禀报。”姚兕道。
“何事?”
“孙公请看。”
姚兕将那些纸头献上,孙沔打开看。
关于私盐与私货的事。
保安军互市重新开放,但不意味着私商就杜绝了。比如私盐,宋朝能准许在互市上公开销售吗?还是通过私商贩到宋境。
还有其他商品,盐州洪州宥州这边的商品运向保安军,韦州以西以南地区的商品运向镇戎军。但夹在韦州与盐州之间的商品再运到两大互市,运输成本便会提高。另外互市也要纳税的,还有一些不能公开的物品同样不得销售。
所以庆州私商规模与以前一样,并没有缩小多少。
西夏夏州私盐商道主要是四条,第一条是绥州道,甚至能直接运到河东。第二条是国信驿路,宋夏两国使者走的道路,从长城岭穿越藏底河,到保安军,王巨做背骡子运私盐就是那条道。第三条道是车厢峡路道,自庆州淮安镇开始,到通塞川,直抵西夏境内。第四条道是归德川道,从环州洪德寨开始,经归德川,虾蟆岭寨,在虾蟆岭西夏也设了一个和市,招揽宋朝商人主动带着西夏紧缺的货物换回青盐。
但是没藏讹庞侵耕屈野河后,宋朝关闭了互市,边境几路陆续对私商盘查得森严,宋夏两国商人不得不开辟了一些小道,从这些偏僻的道路上进行走私。
这就包括西夏疆砟堡道,一往柔远寨达庆州,这是一条大道,还有一条道便是从荔原堡,再达华池镇,越过子午山,到达后方宁州坊州,再运向关中,甚至京城。另外还有一条道,是从金汤城而来的,到达平戎镇,再达华池镇。不过这条道太过崎岖,有,但私商量很小,主要就是前两条私商道路。
前者道路宽广,易走,不过盘查得比较紧。
后者道路狭小,又要翻过子午山,然而盘查得比较松,所以也受欢迎。
对这个情况,孙沔不用了解,也十分清楚。毕竟他以前三知庆州,至少对庆州的道路比较熟悉。
但想走荔原堡道,必须得买通一些将士,于是有了姚兕手中这张纸头。
孙沔看着纸头。
宋朝不恨私货,西域那些棉布与香料玉石就算了,但西夏的马牛羊牲畜以及皮毛,宋朝也喜欢,毕竟在棉花没有普及之前,宋朝百姓也要过冬天,皮毛毡毯便成了主要御寒的物事。
但痛恨私盐,西夏运过来一万石青盐,宋朝那边也就减少了一万石盐的收入。一正一负将是双倍悬差。
不过这个私盐大家都不敢深查,很麻烦的,即便孙沔也不例外。
看了一会,孙沔放下纸头问:“某听说你与王巨走得很近?”
十分简单,相信参与私盐的不会仅只有保捷军刘辉指使一个将领,然而姚兕这个纸头主要就是盯着刘辉去的。王巨用了胡谦,胡谦被自己派人抓起来正在审问,乃是凶案,王巨不好翻案了,但讨一个公道还是可以的,包括刘辉得到李员外的好处,准备害胡谦,孙沔也查出来了,相信王巨恐怕也了解几份,因此让姚兕针对了刘辉。
“属下与王知县走得近?”姚兕奇怪地问。
王巨教他的主意,想骗孙沔那是不可能的,到了孙沔这地步,能有几个是傻瓜?
那就装傻卖疯吧。
孙沔也无奈,在宋朝文臣插手军务那太正常不过了。不怕插,就怕插得不高明引起兵变。
而且文臣插手军务,不会有人忌惮,若忌惮,做为庆州的长官,那还了得。
或者王巨略略有些逾权,但王巨做得高明,就是说开,王巨也不算是犯错误,况且他一来庆州,就向孙长卿讨得了练兵权与那个所谓的拣兵权。
那么只要自己不将权利收回来,王巨直接练兵,都不算是犯错误。
说不定传出去,王巨做为文臣知县,能让境内武将收心,还是本领与美谈呢。
孙沔沉默着,其实这个都不要紧,看得惯就由得他去折腾,况且自己收了好处。看不惯就将权利收回来,一个勒令,王巨就不得不停下。
他在担心两个字,颍王。
“要不要我写信问一下欧阳修?”孙沔心中道,不过这个念头又取消了,一个小知县弄得草木皆兵,那会让欧阳修笑话的。
因此说道:“某知道了,你退下吧。”
“喏。”
孙沔又看着这个纸头,这就是证据,甚至在姚兕注意下,不但查到了这段时间刘辉放走的私货数量,也查到了一些走私商人的名单。
不问,自己多少有些失职了,但也不能深问。
突然这时他就想到了一个人,程勘。
于是孙沔眉笑松开,不错啊,程勘就是一个好榜样。
然后放下纸头,喝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