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上帝也好,我们也罢,都是因为有用才会获得人的信任,如果没用了,”雷比尔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那就是结束了。”
“悲观,”卡宁甘毫不客气的说道:“约翰,你是这支舰队的创建者,也是他们的指挥官,不管是谁失去了信心都好,唯独你是绝对不可以失去获胜的信心的。”
“耶和华对摩西说,你为什么向我哀求呢,你吩咐以色列人往前走,”卡宁甘也是基督教系家庭出身的,典故张口就来:“你举手向海伸杖,把水分开。以色列人要下海中走乾地。”
“然后摩西向海伸杖,耶和华便用大东风,使海水一夜退去,水便分开,海就成了乾地,变成以色列人的墙垣,”雷比尔哑然失笑:“到了天一亮,海水仍旧复原。埃及人避水逃跑的时候,耶和华把他们推翻在海中。”
“但愿也有个神能帮我们把吉翁的兵器统统都报废掉了,就是不知道他的神力管不管得宇宙。”
他忍不住大笑出声:“出埃及记,罗德,虽然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不得不说,你的选择也是够奇怪的,比起旧约,还有其它可以援引的典故吧。”
“比如贞德·达鲁克,威廉·华莱士。。。。。。。”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雷比尔列举的都是那些领导人民,但却没有获得胜利的悲剧英雄。
雷比尔深深的看了卡宁甘一眼,他的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没什么开玩笑的意思:“罗德,我啊,既不是先知,也不是使徒。”
“你会的,只要你赢了,你就是先知,就是使徒,”卡宁甘说道:“胜利可以获得一切,包括那些通常来说我们得不到的东西。”
“如果我们失败了呢,罗德?”雷比尔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疲惫,再怎么说,他也是临近暮年的老人了:“我可没有另一个二十年了。”
“还没有战斗就说要失败,这可不像你啊,约翰,”卡宁甘皱眉说道:“况且我所认识的约翰·艾伯拉罕·雷比尔,可不是会畏惧失败的人。”
“由不得我不害怕啊,”雷比尔只能对着卡宁甘做出如此的发言,在其它人面前,哪怕是华肯或者提安姆面前,他也永远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我们的建军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确实,从60年代开始我们就已经做了很多的努力,但是根子是错误的,结出的果实便也是错误的,我们构筑的一切,舰队,军官培养体系,军备生产、更新、维护的一整套系统都要进行大规模的调整,过去无数个日夜付出的心血,被证明毫无价值,这感觉真是难受。”
“在这时候,就真的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是先知了,”雷比尔嘴上说着有些丧气的话,眼神却不是已经屈服的懦夫的眼神:“因为自己的过失而遭致惨痛的失败,这样的经验在年青的时候我就已经吃的够多了,没想到到了晚年还要来一次,而且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就放手,把事情交给后人吧,”卡宁甘有些心疼的说道:“谁也不会责怪你,你已经足够努力了。”
“说到底,这并非是你一个人的理想,而是我们所有人,以后也肯定会有人愿意为之献身的理想,就此放手,将希望寄托在未来,这也不失为一个合理的选择。”
“别开玩笑了,”雷比尔面对卡宁甘关心的话语却发出了冷哼:“把事情搞砸,然后把一个更糟的烂摊子留给后人,自诩为将希望寄托在未来?”
“哼,这不就是逃跑吗?我雷比尔还没有沦落到要当逃兵的地步!”
原来如此,卡宁甘不仅明白了雷比尔的想法,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笑话自己忘记了自己这个老朋友的性格。
约翰·艾伯拉罕·雷比尔,看起来一副圣诞老人一样的好老头的样子,但是归根结底,他比任何一个年轻人斗志都更加旺盛,也更加讨厌失败。
雷比尔追求胜利,鄙视失败,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刺激自己,让自己提高警惕,绝不要沦入失败者的惨痛下场中。
他此刻的状态和所谓的悲观、失败主义完全相反,是进入了战斗状态的雷比尔。
白担心一场,卡宁甘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情不自禁的放下心来。
“罗德,”就在此时,雷比尔突然开口对卡宁甘说道:“派出战斗机。。。。。。就,剑鱼吧,数量一个中队应该差不多。”
“让他们对从这里出发到月球的路径进行巡逻,”雷比尔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一路上都没遇到情况的话,就对格拉纳达发动一次威力侦查,确定一下姬西莉亚部队的状态。”
“怎么?”卡宁甘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觉得月球有问题?”
“你之前不是判断月球只是个诱饵吗?现在改主意了?”
“不,我的想法没有变,”雷比尔斩钉截铁的说道:“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和对吉翁战略意图的推测,吉翁军主力在鲁姆是最合理,也最可能的。”
“况且提安姆不也通报过了么,鲁姆的确实是吉翁主力,他不是连这种程度的情况都无法把握的男人,他的话是可信的。”
“那你这是?”
“没什么,只是略作提防而已,”雷比尔说道:“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有根据。”
“既然我不是先知,那么但愿这个预感也只是我的心理作用就好了。”
“不实现比实现更好的预感,这世界上也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