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隋人士官,一个深居内院的小姑娘,无论从年纪上还是身份上,怎么看都不搭调。既没有可能认识,更不可能会成就这种足可千里相救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那种相处方式,说是兄妹,有点像。那种宠溺,便是她与夫君也是自认不如,十几岁的少年造不来这样的假。可为什么两人中是囡儿比较强势?往往一个瞪眼,对方便会纳纳得说不出话来。说是朋友,倒是有点……可这年纪上……这种关系着实诡异。
萧晴早已料到萧爹爹或萧妈妈迟早会问起这个,也没有相瞒:“那家伙是个笨蛋。有一次竟然迷路到我们家里来了,我就将他领了出去了。后来他又来找过我,说要多谢我什么的,不过说着说着话却又有点烦恼,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家里大哥有麻烦了,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后来就没了……”中间省了一大段,那绝对不能说,说了的话接下来就要应付不知道多少个为什么了。尽管两个大人心中还是有很多的疑惑,但是却知道以囡儿的聪明,她要不想说,俩人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于是只好作罢。
萧芨在听完这段话后,心里有了个隐隐约约的答案。会不会是……因为有隋人两次到访萧府而引起的萧琮对他的顾忌呢?他很想问囡儿,阿摩第一次到访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可再是一想。就算是这个原因,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知道了最终的答案又怎么样呢?而且萧琮的猜忌本性也爆露无遗,这次可以是这个事件,下次也可是以别的事件。
火终会燃烧。
无论是什么朝代,宗室猜忌这种事情,总会发生。终归是多想无益。
吃完中饭,作为新邻居,他们包了一顿笋干鸡蛋饺子,拿了满满一碟敲响了邻居的门。北人豪迈,见到家有客人来访,很是高兴。这才寒暄了几句,就将萧芨给拉到他自己屋子里头去了。拉着囡儿的手,站在自家玄关前目送丈夫进入别人家里的时候,心中很是感慨。平民亦有平民的乐趣啊。这在江陵是从没有过的。
门一关,对方拉着他就直到客厅,很随意的落了座各自报了姓名,就拉开了家常。萧芨问到许多问题,对方都有问必答。
对方姓高,萧芨则自称姓张,说的无非是他从外地迁过来的,初来乍到,有很多乡例不知道,若以后有不明白地方,请对方多加提点之类的。又问了哪里有市区集可以买些粮豆干货什么的,还打听那里可以入籍,那里有肉类可以交易,绣好的刺绣要怎么交换,织锦要交哪家里去换钱。问得很是详细。最有用的一则消息是,集市每半月一开,每月的初一,或者十五的晚间就会有。
此时离着十五也没多少天了,于是三人又耐着性子的等了几天。十五正是元宵,出到集市,人非常的多,别说多热闹了,三人都是第一次去市集,更是新鲜得很,就连来吴之后有几分拘束的萧芨也放开了情怀。
萧爹爹与萧妈妈拖着囡儿,不紧不慢的走着。
在江陵时,因为身为宗室,即便是家里并不宽裕,碍着宗室的身份,哪里有机会三人一起上街?有需要了一般都是叫了阿义去买回来。女人不用说,讲究什么不能抛头露面,萧妈妈出嫁前就养在她家里。从没出过门,出嫁之后稍为好点,也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有偶尔与其她宗室女人一齐出出门买布,首饰什么的。
萧爹爹收入不多,萧妈妈在余钱不多的情况下,又不喜其他的贵妇,更是极少的出门了,还真没有见过集市。萧爹爹一个知识份子就更不用说了,市场基本就没去过。如果不是要照顾囡儿怕是连厨房也不去一次的。现在身份转变了,心态也转变了,行为也在悄然的变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