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先进去通报，然后我后脚就跟了进去。现在的我能够看得清楚，唐盈在得知我来的时候，挺直了身子，下垂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有神起来。

在我面前，就那么不肯示弱吗，也不知道赌的哪口气。自从我回宫来，和唐盈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她的对象换成了执掌后宫的惠妃，从不犯到我头上来，我自然也不是非要找她的麻烦去。算起来，还真的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呢，我忙着在后宫布置黑帮的情报系统，而她则忙于和惠妃斗法，没想到，竟然憔悴成了这样。

不施粉黛的脸却白得吓人，人明显地瘦了，两颊凹了下去，隔着一层衣衫都能看到她肩膀上骨头的形状。不过唐盈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精神，看着我，难分敌友，但让我敬佩。

“贵妃妹妹看起来的确精神些了，本宫又带了些补血养气的药材来，妹妹记得要用啊。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只管开口就是了，妹妹为皇上诞下龙子，可喜可贺。”我坐在她的床边，一手抱着小球球，一手握住她冰凉的手，亲热地说。

听到我叫她“贵妃”，唐盈的眼神闪了闪，安静地任由我握住她放在外面的手，虚弱地笑道：“多谢皇后娘娘恩典了，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惜这孩子没有福气，摊上我这么个不受宠的母妃。如果他是皇后娘娘您的嫡出，那真是他几世用不完的福分了。”

说这样的话，不知是欺负我生不出儿子来，还是刻意讨好，要把这个儿子送我？那么要舀来交换的代价，恐怕是很大很大的吧。起码要给得起，一个皇长子应有的价值。

“妹妹说什么傻话呢，这孩子随着朝阳出世，连皇上都赞他是有福之人呢。知道吗，皇上今天为了等候他出世，特意延迟了早朝，还亲自为他取名叫做曦燳。皇上对他这样的宠爱，他还不够有福气吗？”说这话的时候小球球正好很配合地醒过来，睁着眼睛对唐盈看了半天，不哭也不闹，乖得很。

“曦燳，我的曦燳……”念着他的名字，唐盈的视线放在小球球的身上，就再难以移开。她的心中转过怎样的心情我不知道，她对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所以的情绪只在那一声又一声“曦燳”的呼唤中体现。

“可惜妹妹早产，身子又弱，更没什么精力照料曦燳。皇上今早就下旨，让本宫代为照顾皇长子。妹妹只管放心，本宫定会视如己出，悉心照料。”看到唐盈越伸越近的手，却又要压制着自己不伸过去，倒让我觉得我在欺负她似的，干脆就有话直说了。

“有皇后娘娘亲自照顾，臣妾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想必有了皇上和皇后的抬爱，曦燳，皇长子他定能成大器。”唐盈缩回手，不再去看自己刚出世没多久的儿子。

明明舍不得的，还要做出这样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体会她作为母亲的心情，我稍微为她觉得有些悲哀。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大概婴儿的感觉最为敏锐也最为直接，立刻做出了反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要说哭，还不如说是叫喊，因为根本没有眼泪。我估计着不是饿了就是拉了，于是赶紧把他放到唐盈的床上，手忙脚乱地解开他身上的襁褓。没有异味也没有秽物，大概是饿了吧。

唐盈也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状况，比起我的慌乱她也没好上多少。又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能紧张地盯着我的动作，一面用手安抚着小球球哄他。然后她注意到我停下来看着她，便问道：“曦燳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