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皇帝频繁地出入于坤宁宫。因为太后回宫将近，谁都不能说什么。

而我则天天晚上听皇帝讲太后的故事。太后虽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从小严格管教他，以帝王的教育来约束他。看得出来，他对太后仍然是充满敬意的。

不过，在我看来，太后对他根本就是在养成一个够格的皇帝而不是在养一个儿子。知道这就是皇家了，还是忍不住要暗自感叹一番。

但是听了那么多天，我还是完全没有搞清楚太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还不如皇帝给我的太后与苏清昼的记事里，稍微能探出点她的喜好。皇帝口中的太后，就只是太后，所作所说的全部符合太后的标准，却感觉不到是个人，是个后宫里的女人。

我也问皇帝，他总是说，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那么今天，太后回宫，就让我趁此机会好好认识一下这个太后吧。

我和皇帝站在队列的最前面迎接太后，后面跪着长长的一串人。等随行的嬷嬷掀起轿帘牵出一只手是，我和皇帝低头行礼。

“儿臣恭迎母后圣驾。”

静静地等着，她应该下轿在我面前了吧，但我完全感受不到。脚步声近了，又渀佛很远，她的存在感，很弱。

“皇儿不必多礼。”

平淡的声音，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但又不至于冷漠地让人觉得疏远。

我抬起头，看见了她。一个普通的老太太，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她比我想象中要老，头发花白，脸上也有了皱纹。虽然依稀能看出当年的风采，但此刻却尽显沧桑。身材略微发福，倒还算保持得不错，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宫装，头上几只紫玉的钗子固定住发髻，再没有过多的装饰，和我想象中的慈禧老妖怪样更是相差甚远。乍一看，真的只觉得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然而我知道她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老太太。在后宫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最后胜出的女人，普通，才是最可怕的。

“这是皇后么，多年不见，真是越长越水灵了。在宫中可住得习惯？”太后不理自己儿子，倒先来关心我这个皇后了。不过也是，毕竟我才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嫡亲的侄女啊。

“儿臣在宫中很好，谢母后关心。”

“那就好。大家也别在外头跪着了，一起进去吧。”太后一手牵起我，一手由皇帝牵着，缓缓走进了皇宫。

太后的手温暖而柔软，完全不像她看起来的那么苍老。我跟着她走着，眼睛看着前面，几乎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就连手上的温度，也是那么自然那么温和，没有一点突兀。但当我转过头看到她是，那张端庄慈爱的脸却有着超强的存在感，深深印在我脑中，久久不能遗忘。

结果，迎接太后这一整天，我也没能看出，太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晚上皇帝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坤宁宫。

“你怎么来这了，不去慈宁宫陪你的母后？”我刚刚在卸妆，半边的眼影眼线正抹成一大圈。我是没什么顾虑的，看到皇帝来，一张鬼脸就这么转过去对着他。

“母后说今儿赶路累了要早些休息。你……哇！！皇、皇后？”皇帝吓了一大跳，不过眼力不错，还能认出我来。

“是我。怎么了，这样就不认识了？”舀棉布湿湿温水我继续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