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痴若可断(1)(1 / 2)

魔惑 官官不是官 3004 字 2019-09-19

 “小师叔,若是能放,就彻底放手,别再去见她,她苦,你也苦;若是放不了,那就趁她现在心里还有你的时候,告诉她,真心相爱的两人能一起,只是一日,便也是好的,不是吗?很多人哪怕是求一刻都不得。”

“痴儿,真和你父亲是一个样。只是你怎知那丫头以后会如你父亲那般自苦?其实,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以为苦了,心里便是满满的苦;自己以为幸福了,心里就合着甜了。”不是不懂;文叔的话,我也明了。只是有时候懂是一回事,做起来却是另一回事。我半躺在床上,抬手,宽宽的鸀袖垂落,肘弯间那道依旧有些红的疤痕,曾经她忍着泪,将柔软的唇细印在上面。那时的我们,心中有爱,也有希望。

耳边飘散不去的,是她哽咽着轻唱那首鸀袖子。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尚着其它浅色衣服的我,因着她说我清幽如竹,温润如水便只让那深深浅浅的鸀色覆身,而每次,看着她身上无论丝锦帛棉是深是浅的鸀色,就觉着我们只是属于彼此的另一部分。

只是如今……无力地任手垂落,看着手腕几近透明的肌肤,被下面的筋脉染青,心底浮现挣扎,老天待我何其不公?可是,我依旧无法怨恨,因为毕竟这一生,我遇见了她,曾经拥有了她。

是不是温润如水我不知道,但在遇见她之前,我的性子一直清浅如水。

母亲是画里的美人,被挂在一间简单却由父亲亲手搭建的竹楼内。每日晨起的第一件事,是点燃那袅袅地檀香。在画中人若隐若现的笑容中,跪拜!虽然我从未真的见过母亲,但我无法不爱她。因为据说当时,完全可以选择牺牲她腹内地我。作为引毒的载体而保全她地性命,但她,固执地选择了不惜一切生下我。我或许无法体会一个女子对腹内孩子的那种执着,却能真切体会到那种爱的深度,因为她的爱。所以,才有了我。

父亲,原是那种青梅煮酒论英雄,纵声谈笑问天下的胸藏丘壑地人,无论是朝堂上的皇帝宰相,还是江湖上的侠士异人,皆能结交一番只是他的奇行妙招,风光峥嵘,我俱是从一直蘀我看病的文叔和来探望父亲的一些叔伯口中知晓的。只因。我见到的父亲,大多时候是醉着的。深醉地时候,他躲在供着母亲灵位和画像的屋子里。或捶心嘶喊,母亲怎忍弃他而去。或压抑呜咽。纵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能却生生不能保母亲性命。那时的我。总是躲得远远地,虽然不懂,可听着仍是撕心裂肺地疼。总在事后,默默地收拾一地凌乱,和同样凌乱的父亲。文叔总在一边叹气,说委屈了年岁尚小,身子又弱地我。可我从未怨过。

因为相对于浅醉和清醒地时候,有时,我宁愿父亲是醉着的。

浅醉地时候,父亲会抱着我,轻轻叫着母亲的名字。有时会说,男孩子长着这样的水雾眼,这样的小巧红唇不好,太女气,有时又会说幸好是这样,我身上还有母亲的影子,眉毛象他,眼睛象她,鼻子象他,嘴唇象她……说我是他们的宝贝,是他们的骄傲,然后一遍遍地说着他们的过往,相爱的点点滴滴。听一遍是喜痛夹杂,为父母的遭遇;听两遍是忧,忧心父亲在母亲去世多年的今天,眼中依然深沉的沉溺;后来听多了,是愁,轻轻地,浅浅地,却揪人心,比起父亲狂醉的样子,他这样更让我难受。

最难受的是,父亲清醒的时候。清醒的时候,他一直是个尽职的好父亲,谆谆教导,字字珠玑,如父,亦如友。只是他的眉,从来没有展开过,平常除了授课,对着我连平常嘘寒问暖的话都说得艰涩,因为我不仅眼嘴长得象母亲,便是那水雾里的眸子,都如母亲一般,是琥珀色的,阳光下的发色,有着母亲深棕发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