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墨王在。”程子谦说道:“他比朕更会处理这样的宴席。”
程子墨是打小出席这样宴席的人,所以,游刃有余。
不像他,仔细的观察了许久,才勉强适应。
凌曦浅口轻啜,她渴了,哭了那样一场,嗓子干哑的很。
“赵文瑄看着净儿与澈儿,已经回了偏厢,温菱,粉蔻也回来了,在帮晴翠料理着,寒香还没回来。”
程子谦将承乾宫的事情,凌曦会担忧的事情,一一说给她听。
凌曦放下茶盏道:“我没事了,有温菱几人在。”
所以,程子谦不必留在这里陪着她。
程子谦转身去取了月白软底小靴,蹲在凌曦脚边,轻轻的将凌曦脚上沾染了大片血迹的绣鞋脱下。
“你还没出百日,脚不能沾了寒凉。”程子谦说着,发觉凌曦的脚很凉,即便隔着罗袜,都能感觉到冰凉。
程子谦用手暖着凌曦的脚,犹觉不够,便直接将凌曦的脚,塞进自己的怀里。
凌曦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程子谦道:“朕去岁已经吩咐穆正信,在边境屯兵十万,这一次,熙桩一入宫,东楚便会大军压境,直取西齐皇城。”
程子谦早就存了要灭掉西齐的心,熙和在的时候,他还未曾主政,熙和死后,熙宁与安蓉被送入宫的时候,他便吩咐穆正信一点点的往边境调兵。
熙宁,熙桩对熙和的利用,程子谦一直看在眼里,只是未曾戳破。
“那药,是熙桩吩咐人配了,给德妃的。”凌曦道。
程子谦眉目瞬间一凛。
难怪。
难怪她那样失控。
“朕知道了,交给朕。”程子谦暖好了凌曦的脚,将月白小靴套上:“你歇一会儿,朕念书给你听。”
程子谦扶着凌曦,在床榻上躺下,拿了高几上的医书念着,声音低哑幽扬,像洞箫之声,连绵不断。
凌曦缓缓闭上双眸,良久,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问道:“你信了吗?”
她终是忍不住,忍不住问了这天下至俗的话。
她不该纠结在此,也没资格纠结在此。
有程子谦一个人纠结痛楚,已经足够。
可偏生,她长了心,忍不住要去问。
程子谦的目光落在凌曦的手上。
白皙的柔夷此刻微微拢起,攥着牡丹紫团花锦被,因为手上用了力气,手腕处的棉布,渗出浅浅的血迹。
程子谦放下医书,将凌曦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松掉。
轻吻凌曦的指尖,用这样的温度,去温暖她不安的心。
“你已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人无法不相信自己。”程子谦温柔说道。
他试图不去信,结果伤的只是自己。
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不说,他尚且信,又何况是说了的?
在程子谦传递的温度中,在程子谦低沉的嗓音中,凌曦渐渐陷入熟睡。
程子谦将帷帐放下,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刘彦庆已经回转,暖阁里的静悄悄的。
“皇上,您怎么都不跟和主子好好说说话?”
这个时候还念什么书?
上官文泽还说了一大堆呢。
“说什么,都是解释。朕没什么好解释,本就是朕的过错,不该解释,也无颜面解释,有解释的时间,倒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付诸实际更好些。”
程子谦说完道:“吩咐尚宫局收拾坤宁宫,朕亲自拟册后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