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将头倚靠在程子谦的腰间,两人一个坐在书案上,一个坐在梨花椅上,无言无声,却敌得过千言万语。
凌曦想,也许她该将北汉的事情,说给程子谦听。
也许她该告诉程子谦,那人与其说是冲着后位,倒不如说,是不想她坐上后位。
可转念一想,北汉之事,便是她还一知半解,说给程子谦,只会徒增他的烦恼。
“别太难为自己。”千言万语,在心中咀嚼良久,只化成这一句。
用安蓉做挡箭牌,将安蓉推到风口浪尖,对程子谦来说,最难过的,是他心里的那关。
程子谦定会认为,这不够光明磊落,不是君子所为。
他怕是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安蓉吧。
那愧疚,会一直在程子谦的心头,不肯散去,直至这件事情落幕。
“比起你受的委屈,朕这点,什么都不算。”
程子谦不愿凌曦多想,笑着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与小红丸相比,差的多了。”
凌曦失笑,与程子谦携手去净室浣洗。
“内务府总管段志平,是因为菲良娣去寻了他,为报恩,才会如此,不过,菲良娣去内务府,却是因为舒常在的几句话。”
凌曦将后宫里的阴私说给程子谦听。
有时候,人因为对一件事情的未知,所以觉得可怕,但一旦了解了,反倒可以松下心来面对。
就像她幼时很惧怕她的父皇,因为她每次都是远远的瞧着她的父皇,旁人总说,她的父皇是极威严,极暴虐的,所以她一直害怕着,甚至躲着她的父皇。
直到有一日,她走到父皇的面前,父皇对她温暖的笑,她才知道,父皇一点儿也不可怕。
她想,程子谦不过是不懂得后宫争斗的这些事情罢了,懂得了,自然便放心了。
“舒常在?”程子谦仔细回想了下道:“是大理寺少卿之女?”
“恩,胆子很大的那个,见惯了刑罚与生死,所以将人命看得很轻。”凌曦说道。
“蓉妃脾气不好,听闻菲良娣与舒常在在钟粹宫过的很是不如意,突然间得了这样的机会,可以除掉蓉妃,她们自然是想动手的。”
“不过舒常在很聪慧,让旁人替她经手,去沾染鲜血。”
“她没把握,蓉妃这一次是不是会被处置,即便不被处置,蓉妃脱了身,她跟前也有菲良娣挡着,不会查到她的身上。”
“所以,我命粉蔻,将上回皇上给我的珍珠衫,偷偷赏给了舒常在。”
凌曦笑着看向程子谦,像是等待被表扬的小孩子。
程子谦揉一揉凌曦的发顶,两人在架子床上,躺着说话。
“朕亲去钟粹宫处置,是希望你能撇开这样的事情,不想,你已经了解的如此透彻。”
程子谦轻叹口气道:“后宫之事,比之前朝,也是不差,一环扣一环,不知哪个人是罪魁祸首,也不知哪个利用了哪个。”
“荣宝,温菱,寒香几人都是厉害的,也不用我出面,不过是听上一听,又能劳累多少?”
“若当真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那才叫可怕。”
凌曦侧过身,抱住程子谦的手臂道:“这些,我可以处置,你不必忧心。”
程子谦同样侧过身来,在凌曦的额头上印上一吻:“我们的未来还很长,你若事事这般操心,思虑太过,对身子不好,朕曾经吃过对后宫一窍不通的亏,这一次,再也不会。”
再也不会发生熙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