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不堪入耳的骂咧声,狼心狗肺,不堪为人,反正骂什么难听的都有。
唐小糖当没听见,踩着台阶上了二层。
处置了唐帝,她心里倒没有特别痛快,弑父的枷锁也没把她困住。
离朝国破就注定他的结局只剩一个死字,就算今天她圣母心发作,放了或者流放唐帝,裴云初也会暗悄悄把人杀了,没什么差别。
要么囚禁至死,要么死!
他不外乎这两个下场。
天牢狱卒将人带走后,关于如何处置唐帝,也传到了裴云初耳中。
龙泉宫。
裴云初端坐批阅奏折,龙涎香从香炉里吐出。
苏青禾跪在龙案前,穿了件很素的宫衣,那张小脸上干净不施粉黛,脱簪待罪大概就是如此。
她干净脸蛋上,眼圈红肿得像颗核桃,应该是大哭过一场。
现在乖巧跪在地上,分外惹人怜惜。
龙泉宫里,匆匆走来一位内监,“摘星楼那边,唐姑娘给了废帝两个选择,天牢圈禁至死,或者被土雷炸死。”
苏青禾跪在地上,闻言眼波转了转,消化了整件事情,唐小糖要杀废帝。
裴云初问,“他怎么选的。”
内监垂着头,“废帝没选,他撞死在摘星楼的柱子上。”
“晦气!”
裴云初嘴里骂了句,把手里的朱笔丢到桌子上。
建了一年多的摘星楼,才住进去第二天就见血了。
他关切地问,“她看到后什么反应。”
“唐姑娘没亲眼所见,听说这件事情后沉默了几秒,吩咐用水把大殿冲干净。”
裴云初松了口气,吩咐下去,“把染了血的黑曜石板撬开,换上新的。”
“另外,去报国寺请几个高僧过去诵经。”
内监问,“废帝的尸首怎么处置?”
裴云初忍住把废帝鞭尸的冲动,他按了按眉心,“天牢里,犯人死后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到底是她的父亲,不能过分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理了理衣领,“摆驾去摘星楼。”
内监望着素服请罪的苏青禾,犹豫说,“这苏姑娘……”还在跪着。
裴云初目光从苏青禾头顶略过,“去请御医给她瞧瞧身体,这段时间不用当差了。”
话音落下,他走出了龙泉宫。
这两年,他一直都知道苏青禾的心思,顾念她当年替他挡了一只毒箭,她说要留在身边,他也没拒绝。
后宫不可能给苏青禾腾出位置,她甘愿当侍女,也就由她了,只要她肯安分守己。
现在,苏青禾不安分,那就不必留在身边了。
龙泉宫外。
内监尖锐的嗓音喊着起轿,整个热闹的龙泉宫因为一个人离开,瞬间冷清下来。
苏青禾捏着拳头,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她膝盖酸楚,撑不起忽然的力道,身形往前踉跄。
用手撑在龙案上,才稳住身形。
抬起头时,苏青禾眼里透着阴冷,好似草丛里爬行的毒蛇吐出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