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隔相弄心(1 / 2)

云上 一半是天使 3602 字 2019-09-18

 从司南封那处送了药材回到存药房,慕禅只觉得脚下仿佛灌了铅似的,浑身都透着骨子难受。好不容易挨到回来也只是径直去了寝房,关上门双手抱膝地将自己缩在床榻上,拥起棉被发呆起来。

想起适才在太医院司南封对自己说的话,慕禅只觉得心都凉了,无论怎么将棉被抱紧,还是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

“禅儿,你是慕大人托孤给我的孩子,可有些话我却不得不说。”

“虽然你和小义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兄妹,可小义还小,他哪里懂得什么男女情爱,倒是你,是否给了他什么希望,什么要求,惹得他竟过来求我将你许配给他。倒不是说你配不上小义,但他是司南家唯一的血脉,也是司南家的支柱,而你,你毕竟是个没有根的孩子。虽然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但事实如此,小义将来要娶的正妻必须是朝中贤达重臣之女,你…”

“只是若他执意要娶你,你可愿意做妾?”

……

“希望你谨记今日老夫的话,那都是没把你当成外人才说的肺腑之言。若其他女孩儿还好,你,老夫是真的不忍心。放心,就算你做不成老夫的媳妇,老夫也早就把你看做是亲生女儿一般的。将来,老夫也会求太后,给你许个好人家,绝不委屈了你的。”

……

司南封的一字一句落在慕禅心头,就像一个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先不说慕禅心底完全没有要和司南义婚配的念头,从小以来自己也只是把小义当做是亲弟弟那般的看待和疼爱。而司南封那些话,却是在指责嫌弃她是一个孤女吗?失去父母双亲并非自己所愿,在宫中飘零成长更是权宜之计。如今,这些都成了她慕禅自己造成的罪过吗?难道没有父母双亲的孩子就比别人低贱几分吗?

慕禅甚至能清晰地记得司南封说那些话时的眼神,在表面的慈爱关怀下掩不住的有着一股子轻视,仿佛自己是那种想要高攀他的儿子卑贱女人一般……想到从小到大司南封就像父亲一般疼爱自己关心自己,如今却侧面告诫自己莫要打他宝贝儿子的主意,慕禅心上一痛,眼泪止不住地就滚落了下来,滴在蓝布棉被上,印出点点泪痕。

……

“慕姑娘?请问慕姑娘在吗?”

正难受着,突然听得前院传来声音,慕禅赶紧抬袖胡乱拭了拭脸上的泪痕,赶忙下床出去。匆匆跑到前院,见果然是沈澈立在院中,而他身上,正是穿着自己连夜替他补好的那件衣裳。

“慕姑娘,我来……”沈澈见慕禅来了,却双目红肿,仿佛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不由得语塞,上前两步,来到慕禅面前,又低首轻声问:“怎么了?”

抬眼,看着沈澈走近,双目中透出些许的担忧和关心,慕禅只觉得满腹心酸又涌了上来,忍不住豆大的泪珠跟着便滚落了下来。

只是那一瞬间,沈澈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滴落的泪珠变得潮湿起来,不自觉的抬起右手,竟想要帮慕禅亲手拭去泪痕,拭去她心底所背负的伤痕。从来没有想到过,黑眸中永远闪着坚毅神色的她,竟是父母双亡的孤女。

自从知道了她是前朝慕太医之女,知道了她是从小在满是男子的太医院一个人长大的,沈澈就常常不经意地想,那张笑颜下面,心,应该很辛苦吧。可从前见她,除了笑容便是带着恬静的平静表情,从来没有一丝让人同情与可怜的感觉。就连前几日她像一落叶般晕倒在门前,都没有如此让人心痛的感觉。

可现在,现在她满脸挂着泪痕的样子,竟让沈澈由衷的从心底感到一股酸楚,只觉得卸掉一切坚强伪装的她,其实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脆弱的仿佛一株细细的小草,随便一阵风雨都能将她压垮和摧毁。

……

眼见沈澈缓缓地举起了手,慕禅只是仰头望着他,艰难地读着他眼中变换的神色和思绪,想要彻底弄清楚,到底,他在想些什么。只是那双眼太过清澈,偶尔闪过的情绪波动却如烟一般,太轻也太过飘渺,让自己根本无法抓住。眼看着他抬起手靠近了自己的脸颊,泪水却又那样就止住了,脸颊却不自觉地红了,慕禅只得愣在了当场,任由沈澈的手指触及了自己的皮肤。

直到指尖轻触在了慕禅有些冰冷的脸颊上,沈澈这才彻底地回过神来,见眼前的慕禅略微低首,侧颈下望,睫羽微颤,眼角含泪,双腮也染了一片淡淡的红晕,竟如那含苞欲放的花儿一般,娇羞地绽放着,而自己,竟有股冲动,想要伸手采撷,再贴身放在怀中好好珍藏。

气氛就这样淡淡地氤氲起一种心动,有些微甜,也有些微酸。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着,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结了一般,安静地像是清晨,像是万物都未苏醒,只有两颗心那样跳动着……

“师父——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