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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如用尽办法,想稳定军心,稳住这些已经快要崩溃发疯的人,只是收效甚微。
换作平时,他是定得住这些人的,想要号令这只大军跟着他的步伐冲锋也好,杀敌也好,都很容易,想要他们对自己信任,服从也绝非难事,可是现在时机不对。
这种情况,换任何一个将军来,都压不住,就算是韬轲来了,也不行。
人心最难控制的,比控制大军可难得多了。
一个人的人心都难揣摩,更不要提,这么多人的心乱了,这里面有苍陵人,有白衹人,有大隋人,甚至还有一些西魏人,想让他们归一,归于平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一场血色杀戮,已逼至眼前。
可笑的是,这场杀戮,杀的还是自己人。
时机不对,他便压不下这场即将爆发的浩劫。
此时就算是瞿如打开城门让大军出城攻商,以排解发泄这种嗜杀情绪,也来不及了,现在他们根本不会听瞿如号令。
瞿如当机立断:“商葚,你与叶藏他们立刻后撤!”
商葚瞪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你!”每到此时,瞿如总是气结,知道她是不肯走的,可是总忍不住希望她走。
叶藏冲过来,站到瞿如身边:“这肯定是黑衣人搞的鬼!”
“你怎么来了?”瞿如讶异道,这时候,叶藏该保护着朝妍和绿腰离开才是。
叶藏啐一口:“***,当老子欠了石凤岐的,还完这次,老子就立刻走人!草,这天下大业谁他妈爱要要去!关老子屁事!”
他很紧张,紧张得直骂粗口,还咽了几口唾沫,脸色也很白,瞪大着眼睛,握着剑的手都有些在发抖,嘴唇也哆嗦个不停。
但是他没有退一步,脚尖朝前,拔剑,正对着正酝酿营啸暴动的大军。
瞿如拍了一下叶藏的肩膀,让他放松一些,说:“你这样使剑力气用不对,全是蛮力,放松了手腕才灵活,剑才舞得好。”
“都他妈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说这个?我说商葚师姐你平时管教的师兄?”叶藏气得哭笑不得,这生死攸关的当口,瞿如居然还有心思指点他的武功。
商葚与瞿如相视一笑,齐齐看着叶藏:“凡人总有一死。”
“那我也不想现在死啊!算了,阎王要我三更死,我也活不到五更去。”叶藏果然放松了许多,剑花一挽,手腕灵活,抖了抖身子,笑道:“护着我点啊,师兄师姐!”
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是真怕啊,真不想死。
可是总不能当个逃兵不是?
顶破天去是不想跟他们一起争这帝业天下,但是这危机都到了眼皮子底下了,这点家底,总得替自己师兄守着不是?谁让他不在呢?谁让他那些年护过自己那么多回呢?
谁他妈让他是戊字班的老大?
见血的第一刀,终于有人亮起。
营啸,起!
“上!”
瞿如高喝一声,三人扑入如滔滔洪水般的大军里,要分开那些正厮杀殴打成一团的士兵。
三人之力,何以与数十万大军相敌?
天边突然响起了鼓声,鼓声不是很大,但是坚定有力。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三人回首望,看到本应从小路离开的绿腰和朝妍站在高处的战鼓前,一人手里挥着一支鼓槌,奋力击响战鼓!
她们眼中是坚定的神色,还有热泪盈眶,淌满她们清秀的面庞,飞扬的裙裾在黑夜里是不倒的旌旗,迎风招展,勾勒出她们孱弱却充满力量的身躯。
“唉,我家妍妍真是好样的!”叶藏回头望,笑得咧开了嘴。
黑衣人高立树顶,看着开始混乱的大隋狂笑不已,笑得前俯后仰,如同魔鬼般,手里还牵动着一条细细的鱼线,线的那头飞舞着一件白衣,那就是飞扬在大隋军队上空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