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方家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去处理,两人仅在山里住了两晚便拐了回去。
方家的家丁已经全部遣散完了,王秀禾吊死这事几天之内传遍了整个茶商会。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漠不关心。方家的外戚宗亲这些年早被王秀禾打压的没了脾气,听到这事还当白日做梦,看清楚仆人送来的请柬上面印有方家总账房的印章,才急急忙忙套上衣衫往方宅跑去。
方宅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各位叔伯婶娘围聚在外宅花厅等着方泽生过来。他们许久没有见过方泽生了,前些年还会为了方家的事情跟王秀禾对抗周旋,渐渐累了疲了,被王秀禾下的绊子多了,也就老实认命,交出了手里的铺子不再挣扎。
有些甚至已经不做茶叶买卖了,想着方家就此衰败,再难回天。
方昌嵘是方泽生的大伯,如今六十有七,早已鬓发花白,前些年跟着子孙去了和县养老,听到这事连夜赶了回去,见到方泽生的那一刻,凹陷的眼窝闪着泪光,扶着他的手颤颤地跪倒在轮椅前,“是大伯没用,不能为你爹娘报仇,还让你受了诸多委屈。”
方泽生急忙托住了方昌嵘的手臂,示意哑叔将他扶起来。
方家这些年关了不少铺面,散户流失,已经没有多少生意可做了,官家那边又是冯太守做主,跟着王秀禾互惠互利,占了不少方家的便宜。
如今王秀禾死了一了百了,方家的生意却要从头做起。
方泽生今日并没有跟各位叔伯说太多,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如今的情况,便让他们回去了。
付景轩醒来的时候,方泽生刚好从外宅回来,两人一起坐在书房吃了一顿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的中饭,谈论着接下来的事情。
“库房的茶品基本都烧完了,“雕莲”也因为这几年的工艺的问题口感下降没了买家,眼瞅着又到了冬天,想要重新开铺,也只能等到明年春天再做定夺。”付景轩搅着粥碗,往寡淡的白粥里面加了一勺糖,加的有点多,撇出一些放在方泽生的碗里,方泽生等着粥碗里面的细砂糖融化,喝了口,说道:“要等第一批春芽下来才可重新制茶,今冬便去寻访一下曾经工人,看看他们还愿不愿意回来方家帮忙。”
付景轩道:“方伯伯仁义,你家很多茶工受过他的恩惠,若你亲自登门寻访,必定都会回来。”
方泽生点了点头,半晌,看着他说:“你陪我。”
付景轩眨眨眼,笑着问:“为什么?”
方泽生嘴角动了动,低声道:“你是.......自然要陪我一起。”
“什么?”付景轩没听清,耳朵往他嘴边凑了凑。
方泽生假意咳嗽一声,看着房梁上悬挂的竹灯,“你是方家内室,也是方家的半个主人,此等大事,自然要陪我一起。”
付景轩嘴角上扬,坐正身体,虚心请教:“那敢问大当家,方家内室可还有别的称呼?”
方泽生不语,也不知想到了哪个称呼,耳根子一红,“自然有。”
付景轩问:“如何称呼?”
方泽生对着竹灯沉吟许久,抽搐着嘴角刚要出声,就见三宝迎头闯了进来,高声道:“少爷,大当家!有客来了!姓胡,叫胡云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