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霄白眼睁睁看着那双本来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了,这才想起来,那个该死的狐狸即使昏迷都比一般人要浅很多,他要想醒过来不是那么困难的。
“呃,你晕倒了。”她如实说。
裴言卿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身,眼神明明灭灭,最后冻结成了霜。他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夜袭。”霄白老实交代。
“……”
“嘿,跟我走吧,以前的帐一笔勾销怎么样?”
裴言卿沉默。
“喂~你看,如果不是今晚我刚好撞见,你可得一直昏迷到明天早上呢,你这身体,禁得起几次这样的通宵冰凉啊?”
“你……”裴言卿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继续。
没继续没反抗就代表同意了一半。霄白喜上眉梢,屁颠屁颠地凑了上去坐在他边上,挨近了些,小心翼翼把人家的袖子拽到了手里,抬起头眨眨眼。
“你走吧。”他头也不抬。
“不要。”
“呵,你再待下去,小心你的摘星楼不保。”裴言卿出乎意料地笑了。
“狐狸,你到底在干什么呢?我总觉得……”霄白皱着眉头想着词汇。
“什么?”裴言卿终于开了口。
“总觉得你不止这样。”霄白认真道,“三日阁虽然是个比较狠辣的角色,可是你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给那啥了啊。”
他是谁?裴王言卿啊。那个造过反,那个让段陌那小豺狼那么久都不敢轻举妄动的裴王。怎么可能像他这些日子表现出来的这么弱呢?如果真那么弱,云清许早就杀了他。他会留他,就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同时牵制着摘星楼和皇室。这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剩下这个病鬼了。
裴言卿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像是黑夜之中的焰火一样,把他整个人都点亮了。
“你真那么想?”他轻声问。
霄白白眼,默认。
“那,我与云清许,你猜最后赢家会是哪个?”他的脸色颇为奇怪。
霄白呆滞了一下,摇摇头。
“我不想离开这儿。”裴狐狸道。
“你!”
“除非……”
“有话快说!”霄白忽然浑身毛,不详啊不详。
“呵,要我跟你走,也不是不可以。”裴狐狸咳嗽了几声,从地上有些吃力地站了起身,在桌边坐下了,“我给过你选择的……这次是你自己,咳咳……”
真是的,脸色苍白成这样还想着算计人。霄白深深地鄙夷了——回想起之前他的排斥和反感,再看看他现在衣服嘴巴尖尖耳朵尖尖牙齿白白的狐狸模样,哪里像是真生气的模样啊啊!分明就是挖了个坑等她跳!
“咳咳……”狐狸还在咳。
霄白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因为刚才还一肚子火呢,看到他这病怏怏的模样,她很没骨气地又凑了上去拍拍他的背替他顺气,结果手才触到他的后背,咳嗽声就戛然而止了。
“咳吧,又不是没见过。”她白眼,提醒他他们两个可是“同床共枕”了很长时间,不必在她面前也装。
裴言卿眼里的光芒很奇特,眼睫弯弯,眼里带了笑。虽然只有一丝丝,但是对他这种向来是皮笑肉不笑的狐狸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她呆呆傻傻看着,伸手摸了摸,脑海里不知道怎么地想起了归楚刚才的叮嘱,他说,夜半三更人心难防,乘着这最容易打击的时候,说出你最想的事情,保管事半功倍~
“狐狸,我们四年前,究竟生过什么?”她问他。
裴言卿眯起了眼,眼波流转。
“你想知道?”他眯眼笑。
霄白点点头。
“可是,你不自己记起来,我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他的眼里又浮起了揶揄。
……
霄白火了。她觉得自己被耍了,狠狠的。四年前四年前,每件事的疑点都指向四年前,偏偏她该死的压根就记不得!究竟生过什么呢?狐狸为了这张脸可以谋反,云清许从小到大都不曾在她身上用过那种方式摧毁记忆,她四年前到底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越想越憋屈,最后,她做了件自己都没想过的事情——
她噌的站起身,也不管弧度有没有调对,把眼睛一闭,抱着裴狐狸的脖子,把自家脸蛋贴了上去——
药香弥漫,他身上总是淡淡的香的。这味道,不难闻。
唇上的触觉是濡湿的,手下的触觉是僵硬的,很明显是狐狸被她吓到了。霄白有些得意,只可惜狐狸还没反应过来,她自个儿的眼睛是闭着的,朦胧间,脑海里出现的是前几次的场景,唔,先碰上,然后舔舔,再把舌头——
如果,四年前真的和狐狸有过什么,她就不信……完全会没有记忆……
狐狸的呼吸骤然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