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策公司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高手，林闻方不得而知。自己在公司的时候，没发现这样的人，如果对方一直隐藏在幕后，一直到林闻方开发完成了MARS再出来做那些整合客户端的工作，那说明这个高手在某方面特长非常突出，却不适合人工智能的开发。但对方比林闻方更受重视，更受信任是一定的。想想也是，林闻方从来就不是智策公司的员工，不过是挂职的外聘顾问而已，一个高级的自由职业者。以当时林闻方这种身份，会受到完全信任才怪。自己，不过是对方看得上，却最终没有能管得住的人而已。

越是强大的程序员，在字里行间里留下的个人风格就越明显。林闻方反反复复揣摩着对方的写的核心程序组件，越看越觉得精巧。这家伙居然能够把信息的收集和分析整理写得如此精巧优雅，如此低调收敛，对系统和网络资源的要求几乎让人你无法察觉。而且，这组程序里还有相当多部分，是潜藏着，为了以后不知道哪一天可能使用到而设计的，如果对方需要，甚至可以让核心程序组件再瘦身一半。那就像是蜷缩成一团的小猫，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点都看不出来它到底有多厉害，它也有爪子和牙齿。只要需要了，它一样能够跃起，给予目标致命一击。

林闻方从这家伙的作品中学到了不少。从绝对能力来说，几个月前还在智策公司工作的他，比起对方来也要胜出一点。现在应该比对方领先一截了。程序员的成长固然和经验和熟练度有关，但到了林闻方，和这个不知名的对手这样的境界，熟练度这回事越来越无关紧要了。决定一个程序员的水平的，是想象力，是数学、物理等方面的功底、是对电脑的最底层的东西的洞察。对方数学和物理看起来显然不比自己好，想象力这种事情很难量化。可在对电脑最底层的东西的了解，林闻方现在完完全全被火羽培养出来了。他经常在任务结束后反过去看火羽生成的代码，了解火羽的做法。

火羽对系统的了解，是常人无法相提并论的。最关键的区别就是：步骤。在林闻方这里看起来顺理成章的操作步骤，在火羽这边经常是是反着来，倒着来的。火羽甚至经常将命令行的执行时间都纳入到了计算。有时候她会同时建立两到三个命令列，同时执行。她知道系统吃得消，并且不会有多少速度延迟。然后，多组命令并发出去的时候，效果就显现出来了。比如火羽接管了整个系统，瞬间掌控空中突击师射来的许许多多导弹的时候，同时设置了9组命令，时间精确到十分之一秒。这样才使得导弹非常精准而密集地打在林闻方身边的目标上，互相不会干扰，更不会有导弹凌空撞在一起的事情。同时，几层导弹的轰击波能够互相抵消一部分，使得林闻方能够勉强承受爆炸的轰击波，不至于当场挂掉。

这就是效率，只有人工智能才有的效率。林闻方知道，自己哪怕有这样的想法，在当时，在那个瞬间，也绝对无法打出那么多命令行来。除非他事先就准备好了各种程序命令组，到了现场只要指定一些参数就能使用。火羽对于系统资源的调度使用，更是精准到了几乎没有一个时钟频率是浪费掉的。一组组计算要求码放得整整齐齐进入到计算单元里，然后变成了可以使用的数据……这种精准，这种计算的美感，每每让林闻方有目眩神迷的感觉。

什么时候能够和这家伙面对面较量一次呢？林闻方不由得这么想着。这种自己肯定能赢，却多少还是比较刺激的比赛，他最喜欢了。

将这部分核心程序组件替换分拆之后，林闻方才将程序交给火羽进行更详细的分析。火羽对这些程序的评价是：目标明确，性能优良，程序执行效率中等，灵活性较差。林闻方按照自己的想法改进的组件，在执行效率和灵活性上更胜一筹，但在传输数据的隐蔽性上，还有不小的差距。林闻方和火羽讨论起如何改进传输问题的时候，军部的通知到了。

可能是几个部门对于联邦的信息安全问题都十分关注，或者是觉得上次莫亚就这么被林闻方攻破了电视网的丢人事情绝不能在自己身上发生，模拟对抗安排在三天以后。对抗双方都没有时间进行充分准备。林闻方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下来，稍稍准备了一些对抗工具，将火羽隐藏着装载在了程序包里，林闻方在第三天一早，就赶赴了进行模拟对抗的场地。

模拟对抗在汉京以北的一处军事基地里进行，军事基地戒备森严，可在进行模拟测试的会场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会场设置在军事基地里的体育馆里。本来，林闻方还以为这会是一次极为沉闷的秘密对抗，但走进了会场，却看到除了中间摆着分成两拨的大量计算机服务器，以及地上的各种线缆外，周围居然还有很多人在交谈着，看到林闻方进来，不少老熟人都报以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啊？”林闻方问道。

军事基地负责接待他的是一名上尉军官，有些郁闷地说：“大家对信息安全都很关注，这次对抗知道的人比较多。有人申请来现场观战，后来么……你也看到。”

耿芒在远处冲林闻方挤了挤眼睛。林闻方的手机响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正是耿芒发来的消息：“1000万压你赢。赢了分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