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南边的海岸线上,剧烈的争斗仍在继续.一大一小的两个生命体,竟打得不相上下、势均力敌.而在她们身后的两人,虽然一心想要帮忙,却无能为力.
当然,这也不过是一时间的状况罢了.
『累了吗?小女孩……』深渊者露雪娜这样问道。
身经百战的牠,对敌人体力下降的状况,自然不可能完全没发现。
『才没有!』
『是吗?』
尽管华尔琪莉亚矢口否认,但露雪娜早已看破.牠尾巴扫向女孩双脚,逼得她向后侧翻时,抢先一步,用双爪把她重击在地面,让她那小小的身躯陷进岩石里面.
『这样妳就不能动了吧……一直跑来跑去的,看了真让人心烦呢……不过,这么活泼的妳,内脏肯定很好吃的说……』
觉醒者举起了尾巴,用那些坚硬而锐利的尖端对着女孩的头颅.那些尾巴上的利嘴,毫无例外地随着牠们的主人一起狂笑着,对于觉醒者来说,人类的血肉自然是最好吃的,大剑次之,妖魔或觉醒者的血肉则相当难吃.而在最高级的人类血肉中,又以小孩子的内脏最受欢迎,可以说是值得冒着风险吃上一口的美食.
『喂喂!这么大一个,欺负小孩子可不好看喔!』法兰奇从牠后方说道.他丢了两颗小石头过去,打在觉醒者的背上,虽然不痛不痒,却充满着挑衅的意味在.
『有意见吗?』露雪娜背着他说道,脸色一沉,背上的触手就往法兰奇杀过去.
『不准妳碰法兰奇哥哥!』华尔琪莉亚挣扎着爬了起来,身体突然化作一道蓝光,穿过了觉醒者的身下.
等到众人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时,那十几条触手已经都被砍断,一截截掉落在女孩的跟前.
『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呢,恶魔!』女孩喘着大气说道,小小的身子随着呼吸起伏着.法兰奇想拉住她,她却直直的向前走,挺着长枪义无反顾的上前战斗.
『那个笨蛋!』法兰奇忍不住大骂道.拉花娜知道不对劲,赶紧走上前来.
『法兰奇,刚刚是怎么了?琪莉亚她……』
『她用了「闪现」的魔法,能够以惊人的速度移动,但是……耗费的能量也很巨大……』
『那也就是说,琪莉亚会撑不住的……可恨啊……身为攻击型战士的我,根本还没恢复到三成……』
『没关系,那应该够了……』
『嗯?什么?』
法兰奇突然伸出手搂住了战士的腰,将她拥入怀里.
『法兰奇,这时候你这是……』
然后对着她玲珑小巧的唇,轻轻的吻了上去.
分开.
『你干嘛……这个时候……』
『如果我失败了,妳就赶快离开,知道吗?』
男人松了开手,头也不回的向觉醒者跑去,留下跌坐在原地的战士.
那唇的温度,倏忽即逝.
*
*
『琪莉亚!』
听到哥哥的声音,华尔琪莉亚快速地舞动枪圈,拨开觉醒者攻来的尾巴,接着一个后翻,落到了他的身边。
『妳还好吗?可以再坚持一下吗?』男人焦急的问道。
『嗯!应该……还能……撑一下。』女孩断断续续地说着,她现在早就连呼吸都调整不起来了,更遑论好好说话。
法兰奇心疼地摸了摸女孩的头。
『那好,琪莉亚,作战进入第二阶段。一切的变更,都听我的指示,知道吗?』
『知道了,哥哥。』
『还在玩家家酒啊?你们两个……死心吧,无论做怎样努力,你们都不可能杀死我这被称作深渊的肉体的。』
『是吗?』法兰奇用食指搓了搓鼻头,满脸自信地笑道:『我这些年的游历,也遇过不少觉醒者,杀觉醒者的方法我也很清楚,就是要给予包覆在妖魔血肉中「人类的血肉」致命的伤害。当然,越强的觉醒者与妖魔血肉的同化程度就越大,人类的血肉也就剩的越少,有的甚至还能随意转移位置,因此要给予最后一击,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法子找出我的人类血肉,不是吗?』
『哼哼,但我可以把它逼出来。』
『什么?』
觉醒者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迷惑的神情。
『要上啰!琪莉亚!』
法兰奇一下命令,女孩就用长枪重击地面,利用反作用力飞上半空。
『你以为我会被你唬到吗?』
露雪娜爆发大股的妖力,一瞬之间就再生牠受损的触手与尾巴,然后发动它们,向着空中的华尔琪莉亚一齐发动攻击。
『就是这样!』法兰奇口念魔法符文,伸手进内衣的口袋中,拿出了一颗耀眼的宝石。那宝石,正是从女孩脱下的装甲中所取出的「灵核」。
战场上的四双眼睛,此时都不由得将目光移到灵核上。在男人口中所念的符文下,它越发的光彩夺目,向四周围迸射出水蓝色的光芒,刺得觉醒者快张不开眼睛,攻势竟也暂停了下来。
法兰奇左手举着灵核,右手则对准了大海,那海中的水便逐渐形成一道水柱,将大量的水分聚集在女孩的面前。
『不好了!』露雪娜这时才意识到不妙,低吼了一声,用触手与尾巴刺去,却见到女孩面前的水竟化作一道冰墙,挡下了牠疯狂的攻势。
『趁现在!』法兰奇大吼着。
『呀呀呀呀啊!』华尔琪莉亚也是一声暴吼,口中念起符文:『在刺骨寒风中忏悔吧!凯欧斯?布里札特!』
这时,那被攻击而破碎的冰块碎屑,竟随着女孩的指挥,全数飞向地面、密集的轰炸在觉醒者的身上。其中,几块比较锐利的冰刃,对准了敌人的触手及尾巴,一口气把它们都切下来。
『喝啊啊啊!』露雪娜发出野兽般的咆啸,顿时有大量的妖气从牠的伤口中喷发出来,将刺进身体里的冰刃都震飞出去。牠道:『这种程度……』
但牠不知道,这只是前戏而已。
仍借着魔法之力飞翔在半空中的女孩,居然开始加速起来冲刺,如一道落雷般正中牠的脑袋。
那长枪,在牠的左眼窝上,轰出了一个大洞。
而受到如此强大冲击的觉醒者,毫无支持之力地向后倒去。
『呃……呃……得快点才行……』使用大型魔法后,全身快脱力的法兰奇喘着气说道。他给了女孩一个眼神,然后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对准觉醒者的左手长爪整把剑刺了下去,深深的卡进岩石地面。华尔琪莉亚也依样画葫芦,用长枪将牠的右爪钉在地面。
『就算这样又如何?你还是杀不了我的。』露雪娜顽强地说道。虽然牠消耗了七成的妖力,攻击武器又暂时都无法使用,但仅凭牠三成的妖力,几十秒内仍能快速的再生。到时候,牠面前这两个气喘吁吁的人类,就不可能是牠的对手的。
『就凭这个……』法兰奇微微笑道,虽然这样的笑容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显得有些吃力。他跨坐在觉醒者的腰上,亮出手上的灵核,然后将它用力地植进牠的胸口,开始念起符文。
那灵核又开始发光,水蓝色的光线刺透露雪娜的肌肤,与牠体内的妖力开始抗衡起来,从植入处逐步净化牠的身躯,并使牠残存的人类血肉渐渐聚集起来,体型也慢慢缩小,形成一个女人的上半身。
『太好了!』法兰奇大喜过望,开心的说道:『这下也许能像把玛莉变回来那次一样……』
『是这样吗?』觉醒者突然开了口。
但是,声音并非出自露雪娜的喉咙,而是来自法兰奇的背后。
『法兰奇亲爱的、华尔琪莉亚,就凭你们这点能量是无法净化我的……』
『这个声音……不会是……』
法兰奇艰难地回过头,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如电流般通过他的全身,使他全身发起抖来。觉醒者的尾巴不知何时又再生了起来,那声音便是由尾巴上的嘴巴们,同步说出来的。
不过,真正让让他感到害怕的是,还不是这些尾巴的威胁,而是它们口中发出的那,让法兰奇似曾听过的声音。
那种妖媚的感觉,绝对不是露雪娜。
『认出我了吗?亲爱的。我也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与你再会……今天的我很丑,对不对?』
『啧……妳……』男人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难得见到旧情人,你这样的表现很失礼喔……』觉醒者说着,十数条尾巴忽然就杀了过来。法兰奇还在施法的姿势,根本无从躲避。
『不准妳碰他!』
拉花娜这时闪身到了法兰奇眼前,奋力地切下了几条尾巴,但还未恢复的她,一个重心不稳,竟被一条尾巴扫到了旁边,撞在大石块上。而华尔琪莉亚也不好过,她想去接住飞出去的战士,却被另一只尾巴抓到,甩到了相反的方向去。
『法兰奇……琪莉亚……』
『花娜……』
『哥哥……』
法兰奇站了起来,拔出护身的匕首,把最后一点神圣能量灌进去。
『花娜,赶快带琪莉亚走……快走啊……』
『可是你……』
『别管了!快走啊!』男人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是我失败了,没能完成妳的心愿,但至少要保住妳的生命……』
『法兰奇!』拉花娜哭喊着。
『别心急,很快你们就会在死亡的漩涡中相见了……』觉醒者催动着残余的尾巴,大叫道:『去死吧!亲爱的法兰奇!』
牠那些尾巴上的利嘴,毫无例外地向男人咬来,刀刃般的牙齿闪着死亡的面貌。法兰奇舞着那短小的匕首,试着做出最后的抵抗。然而,就在尾巴们要接触到男人的身体前,却有东西刺穿了它们。
那些是露雪娜背后伸出的触手。
『你的名字……是法兰奇吧?』
一个陌生的女声传来,法兰奇猛然回头一看,讲话的正是露雪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