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北北西方向,博德镇正北四天路程,在小镇松德的废墟中,一场激烈的讨伐战刚刚结束。一名受了重伤的下位战士,被另一名战士拖到一旁照料着,好歹是保住了性命。而觉醒者在两名强大的战士围攻下,久战不敌,被砍倒在自己流下的紫色血水中死去。
这一切并不轻松。
『维若妮卡,妳伤势还好吧?真是的,一心想打倒觉醒者,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一下……』米莉雅轻声责备道。她蹲下身查看对方的伤势,然后将她扶了起来说:『可是,还好有妳牵制住那个觉醒者,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战多久呢。』
维若妮卡喘着气,微微地摇了一下头。方才的战斗一开始,她们就损失两份战力,对于防御型战士已经认命的她,又怎能不扛起掩护米莉雅进攻的担子。
『我还好,倒是卡迪亚的伤严重多了……幸好我们都是防御型的,不然这种工作可不知道要有几条命才够。』维若妮卡说道。她深吸了一口气,希望让自己看来精神一点,但米莉雅知道她在硬撑,便赶紧把她扶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休息。
『哼哼,妳知道就好……』米莉雅微笑说道:『妳刚刚的样子,就像是要保护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样。我可是为妳捏了好几把冷汗呢……』
『呃,那是因为我几个月前还待在这里的……我在这里好几年了,说起来可能也有些感情吧。对这边的人们什么的……没想到排名升高之后,就被调到其他地方了。』维若妮卡解释道,脸上露出了些微的落寞。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吧。』米莉雅叹了一口气说:『自幼失去家庭,被强行装入妖魔的血肉……我们半人半妖的魔女,走到哪里都不能拥有真正的归宿,是吧?』
『真正的归宿……没有吗……』维若妮卡低声自语着。最近她一头埋入工作当中,成天想着打打杀杀的事情,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米莉雅的一句话,却把她拉了回来,让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不过,话题走到这里,气氛就太沉闷了。维若妮卡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试着转换一下。
『对了,米莉雅队长的负责区域,是偏西南部的吧?怎么会被派来讨伐这里的觉醒者?』她想了一下,说:『北方的区域,似乎是以No.7的战士为首在保护的……』
『其实确切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米莉雅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事,而显得有些严肃的说:『大概……是北方的局势有些变化,暂时动不了其他战士吧。』
『变化?』
维若妮卡还想问下去,一位黑衣人却很不识相的,在这时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在谈些什么?小姐们。』黑衣人切斯特问道。他是维若妮卡的代理人,说话总是十分阴沉,声音又特别细,不看脸的话还会让人误会是女儿身。
『你有什么事?切斯特。』
『虽然有些仓卒,但妳们的新任务已经传达下来了……妳们还真是受到组织信任呢……』切斯特拿出一张地图交给她们,吃吃地笑了两声,让人不知道他刚刚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任务的地点是在罗尔之森地西南部,集合点是小镇克里斯多瓦。
『这么南……把人使唤来北边,又马上叫去南边吗……』维若妮卡不开心地抱怨着。
『抱怨不是妳们的工作吧……这次的任务比较特殊,总共八个人,由米莉雅为队长,前去讨伐叛逃的战士No.5「针影的拉花娜」,并且带回她绑架的两名一般人。』
『拉花娜?』
『一般人?』
『详细的作战情报,到那里之后,会有人告诉妳们的……』
*
*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十七年了吗……我最亲爱的妹妹……』
沿着海边走了一个星期,拉花娜总算找到了她长久以来找寻的目标。在巨大古老的海蚀洞前,两姊妹对望着,沙沙的海风几乎埋没了她们细微的语句。
『我按照约定,变得比姊姊妳更强了。现在,就是完结当年未完成之事事的时候了。』拉花娜说着,拔出了大剑。她身上又穿回那套组织的旧式铠甲,这东西自从和法兰奇等人往南行动后就没动过。
『未完成的事……』
『我要……杀了妳,露雪娜姊姊。』拉花娜说道。她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大剑握在胸前,动作简洁而不带一丝破绽。
两姊妹很有默契地同时解放起妖力,然后又一起收住,不再让任何一丝的妖气散露出去,连身体内的妖力流动也停了下来,不让对方有任何一点感知的机会。
因为,任何的大意,都可能意味着死亡。
『把我的招式都学过去了吗?有点让我失望呢……』露雪娜随意挥舞着手上的大剑,有些懒散的说道。她并没有变成觉醒体,反而是像战士一般拿起了大剑,准备以人形迎战。不过,那把剑却不是她的,而是她从死去的战士身上拿来的。她原本的剑,早在她觉醒之时就被抛下了。
『多说无益。』
拉花娜一跃到半空中,蜷起了身子快速的空翻,然后挺身、轰出极为霸道的一斩。
『但不说不行呢……』
露雪娜双手举剑齐眉,硬是抗住这一斩。其间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拉花娜连人带剑整个弹飞出去。
『妳是笨蛋吗?觉醒之后,即便是维持人形,身体的能力也比半人半妖的时期要强上一个层次。放弃妳那无谓的试探吧!不拿出全部实力的话,姊姊会生气的喔!』露雪娜用她娇嗔的声音说道。
『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反正妳早就不是我的姊姊露雪娜,不过是个怪物而已。』拉花娜不愠不怒、相当冷静的回答道。她十分轻巧地落地,刚才的交手,还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噢,妳大老远跑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露雪娜厉声问道,迅雷不及掩耳般地来到对方面前,砍出几十道横斩。
拉花娜无法拉开距离,只能一一挡下,等到对方的剑势稍转疲软,她立即回斩一记。只是她没想到,露雪娜是故意露出破绽,然后一个闪身就移动到了自己的背面。其速度之快,用肉眼是绝对跟不上的。
『妳还太嫩了!』露雪娜一出手,比刚才更快的乱斩凶恶地扑来。
正以为能得手的露雪娜,这次却扑了个空。在她眼前的战士,连头也没回,就闪开了全部的斩击。
看傻了眼的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花娜的回身重劈砍伤了胸部。
『利用妖气在空气中的振动,来判断对手的动作吗?』露雪娜问道。她按住喷着紫血的胸口,利用再生能力立即修复了,接着却突然有些欣慰的说:『原来如此,这样我散不散发妖气,或者是妖力流不流动,对妳来说都没差了……妳给姊姊的这份大礼,实在收受不下呢……』
『这还要感谢妳……』拉花娜说着,用左手按在她失明的那只眼睛上,缓缓地道来:『失去了这只眼睛后,我就再也没办法准确地判断距离。若是对付一般的战士,那倒也还好,我能用妖力感知来弥补。但是……要将妳打倒,我除了开发这招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让人期待呢……』
『期待死亡吗?』
姊妹两人同时动了起来,以惊人的速度拚着剑。露雪娜明显更快一点、力量也大的多,但在拉花娜的绝技下,这一点优势却完全被抵销的看不到了。
『啧,别得意!』
露雪娜突然改为单手持剑,将左手空了出来,瞬间化作觉醒者的利爪,抓向她妹妹的脑袋瓜。
『觉醒体啊……』
这下来的不快,拉花娜一闪,对准那长了白毛的长手就是一斩。想不到,手上却突然长出了一张血盆大口,用尖锐的牙齿咬住了她的剑身,一时之间竟令她无法抽剑。
『如何?躲得过吗?』露雪娜笑道。这种好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立马挥动大剑砍来。
『黔驴技穷。』
拉花娜闭上眼,身躯向后一仰,以毫米之际躲开了袭来的剑刃,然后一脚踢开了对方。
『妳说什么?妳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打倒我吧?』露雪娜恨恨地说着,她确实料想过拉花娜会变得无比强大后,才来找自己麻烦,但是,即便是这样,眼前她的实力还是远远地超出她的预想之外。她心头一气,才稳住身子,马上双握大剑用最快的速度砍出乱斩,朝着拉花娜斩去。
不过,直到两人身影交会,她还是一剑也碰不着。
『露雪娜,我问妳……为什么那时不杀了我?妳应该已经失去人类的思想了,不是吗?』
『呵……谁知道呢?』
战士们的大剑停了下来,露雪娜的头颅落在地上的时候,咚咚地弹了两下。
*
*
哥兰劳镇,位于舒瓦兹河出海口旁,是个颇具知名度的古老小城,如今却已成为一团废墟。十几日前觉醒者入侵的一场浩劫,夺走了这里所有居民的性命,连一个幸运逃走的人都没有,名符其实的让小镇尘封在历史里。
海风的吹拂下,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唯有寂寞与空虚。然而,寂寞的究竟是人、空虚的毕竟是心灵,若非奥菲莉雅孤独的身影出现在这里,哥兰劳的名字也许根本不会再被提起。
『死玛莉……臭花娜……烂妮卡……我……死玛莉……臭花娜……烂妮卡……我……死玛莉……』奥菲莉雅喃喃自语着,手上拿着一把路边采来的野花,一面拔着花瓣、一面反复无聊的数着。
当她终于拔光最后一朵花时,却是数到维若妮卡,让她暴跳如雷,动脚把所有花瓣踩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