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泠贵妃怎么也逃不出这紫禁城,若是那刺客果真与她有关联,总是会露出蛛丝马迹。
两人歇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陌孤寒起身上朝,心里仍旧有些愤愤然,因为不能为月华讨回公道而感到内疚,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顺了太后心意。
谁想到,沈家竟然还得寸进尺,不肯善罢甘休,在朝堂上闹腾出了极大的动静来,一下子惹毛了陌孤寒。
沈侍郎上朝的时候,直接将沈心才一并带了过来,而且是五花大绑。
沈侍郎在朝中的官职算不得大,但是在太后一党里却是首脑,他利用手中职权提拔起来的门生也多,因此在朝中影响力颇大。
众臣候在外面,见到这番情景不解何意,就自然上前打听了来龙去脉。
同样一件事情,换了一个说法,自然就是截然不同的效果。皇上听信皇后撺掇,无中生有,降罪泠贵妃,这一番添油加醋,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沈家一党,顿时义愤填膺,纷纷表态,必须要讨要公道!这长安岂能让牝鸡司晨,乱了纲常?
月华的独宠原本就断了他们利用裙带关系往上攀爬的路子,视作绊脚石,处之后快,如今捉到把柄,自然要借题发挥。
陌孤寒龙椅之上坐定,沈侍郎就推搡着沈心才上了金殿,一脚踹下去,沈心才踉跄两步上前,然后跪倒在地上。
陌孤寒一看这架势,也知道沈家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他居高临下,看着沈心才,面上微微露出诧异之色:“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贵公子可是犯了什么罪过?”
沈侍郎一撩衣摆,跪在地上,铿锵道:“臣请罪,犬子前些时日因为收回我沈家旧宅一事,对皇后娘娘有所冒犯,恳请皇上降罪。”
沈心才与沈侍郎俱是早有准备,提前一番谋划。听自己父亲开口,立即应声附和:“皇上饶命,是罪民顾虑不够周全,因为有刁民抢占我沈家旧宅,赖着不走,一怒之下,言辞不周。
被皇后娘娘训斥以后,心才已然知错,并且改过,主动将旧宅赠予那刁民,再不敢讨要,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而且此事心才一人做事一人当,与贵妃娘娘并无关系,还请娘娘不要误会。”
沈心才话中有话,名为负荆请罪,实为兴师问罪。一番话言外之意,就是月华依仗手中权势,强取豪夺,并且因为此事迁怒于泠贵妃,才挑拨陌孤寒与泠贵妃为难。
陌孤寒还未开口,沈侍郎扭头对着沈心才呵斥道:“闭嘴!皇后娘娘岂是那小肚鸡肠之人,怎会因为此事迁怒于贵妃娘娘?休要辩解,说你有罪便是有罪!”
“可是,孩儿那日进宫只是因为太后娘娘寿辰一事,并无他意,皇后娘娘缘何就误会心才另有图谋?”
沈侍郎与沈心才父子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陌孤寒冷眼旁观,不急不忙。那些受了煽动与蛊惑的朝臣立即出列奏请道:“微臣今日也有听闻,皇上因为刺客一事误会贵妃娘娘,臣等斗胆请问,皇上是否有真凭实据?”
陌孤寒打眼一看,原来是刚从地方上提拨起来的一位都察院副都御史,姓蔡。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是急着在沈家人面前表功呢。
真真地不开眼,竟然连谁才是真正的主子都分不清了。
陌孤寒冷冷一笑:“蔡爱卿在地方上想必也是断案无数,政绩醒目,所以才步步高升,进入我朝堂之上。朕就奇怪了,你在地方上断案提审嫌疑犯人是证据确凿方才提审,还是有疑点就要开堂审问?”
一句话将他噎了回去,哑口无言。什么叫嫌疑,自然就是有疑点才叫嫌疑,若是证据确凿,那就是案犯无疑了。
陌孤寒慢条斯理地打开面前的奏章,看也不看他一眼:“朕在追查刺客的过程中发现新的线索,因此过去询问一声,怎么,不应该?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这贵妃就不能审了是不是?还是朕没有这个权利?”
“呃......微臣认为,沈公子进宫,并不能作为可以怀疑的凭据,有些牵强附会。”蔡御史仍旧逞强,壮着胆子道。
原本心里就不爽,看着沈家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横竖不顺眼,这位蔡大人还不知趣,马屁拍得”啪啪“响。
陌孤寒“啪”的一声,将奏章合了起来,微微勾起唇角:“蔡大人简直高见。若是论起断案,朕委实应该自叹弗如。不若这样,此案呢,朕原本是想暂时作罢的。可是沈大人对于朕处理家务事的方法明显是不太满意,觉得朕委屈了泠贵妃。
朕也想快刀斩乱麻,还泠贵妃一个公道,还沈家一个清白,否则这样稀里糊涂的作罢,岂不让沈大人背了不清不楚的罪名?索性就将刺客一事交由蔡大人审理,给你三日期限,届时期满,希望蔡大人能够给朕一个圆满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