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谦身体虚弱,精神不济是应该的,旁人自是看不出他的心思跑到天边去了,这会子完全是在心不在焉,但却哪里瞒得过风劲节。
风劲节冷哼一声,大步向前,走到床边,探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把一瓶子药水,直接倒进容谦嘴里。
他的动作太快,几个太医太监谁也没来得及插手阻止,人人的脸色都古怪起来。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草头神医?
皇宫里的贵人啊,哪能随便就吃些来历不明的药。皇上请这位来是给容国公看病的,可不是就来下药的?
按理来说,风劲节就是独自诊断过了病情,有了结论,也得和他们几个太医商量着会诊,得了他们的首肯后,再大家一起拿出各自的药案医方,再和他们商量着确定用谁的药方,再呈报上去,由着负责此事的贵人了拍板,才好在严格的监督下煎熬药汤,让人尝了药,确定了没毒,然后才好给容国公服用啊!
有好处大家沾,万一治疗无效也法不责众,这才是皇宫里太医的存身之道。
大家对于风劲节这种当着皇帝的面,还敢自作主张的行为,都很不以为然。
容国公的情况糟糕到这种地步,哪里还有得治。这种人,纯粹是井底之蛙,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妄想出头,迟早自取其祸,命不久长。
很可惜,事实立刻打破了这几个人的自以为是。药效的作用,竟是快得出奇。
容谦自受伤以来,一直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他微微笑笑,轻轻说:“你来得好慢。”
虽说他的声音极轻。但已经足够让这里一殿地人都惊喜无比了。
这些日子,容谦虽勉强能发音。但往往要努力半天,才能说出一两个音节的字眼,因为没力气,咬字也不甚准,往往还要别人猜。现在他居然有力气说一句完整的话了。
青姑眼中蕴满欢喜地泪水。燕凛脸上也现出兴奋之色。而太医们,自然是脸都黄了。
那是什么灵丹妙药,怎么可能有如此奇效?这……这……不合常理啊!更要命的是,皇上会怎么看他们这些曾经判定了容国公已经没救地太医啊……
他们哪里明白,这小小一瓶药水,根本是超出时代的东西。当年风劲节带出一堆他在小楼里自己做了好玩的神药,为的本来是救治卢东篱,结果卢东篱没怎么用上,一大半全都浪费在容谦身上了。
你小子明明是不死之身。有不灭之魂,好端端的,干嘛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想死都死得不彻底,连累别人替你操心受累。“为了你。我天大地事都放下来。紧赶慢赶,累死累活。你还嫌我慢?”
容谦无力地笑笑。
咳,是啊,给卢东篱打下手帮忙那是天大的事,相比起来,他这个同学在受苦受难,算得了什么啊。
虽说当着燕凛等人的面,这话没真说出来,可是,光看他的眼神风劲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当下冷笑一声,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放心,有我在,你这什么伤都不在话下。”
他用的力气虽不大,但这个时候,容谦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看似温情地几下拍打,立时疼得额上连冷汗都出来了。
青姑吓得脸都白了,上前两步,又不太敢说话。
燕凛声音有些僵硬:“风先生请小心,容相伤重,禁不起任何一丝力气。”
风劲节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一国的皇帝:“我是医者,岂会有看不出来地道理。刚才我不过是查看试探伤情罢了。”
燕凛的脸都黑了。那样对着断了骨头的人拍,这是查伤情?
风劲节语气甚是不屑:“皇上从来尊贵,自是没有受过什么伤。若有疑问,您不妨去问问那些习武地侍卫,断骨接骨,骨头脱臼,要治好,要矫正,是不是都会奇痛?总不能因为怕痛,就不治了吧!”
燕凛这辈子何曾让人如此不客气地抢白过,呛得半死,偏偏还不敢生气,一时竟是答不得话。
容谦终是看不过去,低低咳嗽了一声。就算这几天,他心里也有点和燕凛闹别扭的意思在,但燕凛总还是他自己护着长大地孩子,再不好,也由不得别人当着他地面这样欺负。
就算那人是自己的同学。就算这位同学并不会真拿他怎么样,但欺负就是欺负啊!
风劲节挑高眉瞪他,唉,这个护短成性地家伙。
他心里不舒服,语气自然也不好:“所有人都出去,我治病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还有,接骨续筋免不了会痛,你们要听到什么惨叫呻吟,都别太当回事。谁要敢多事闯进来,我受了惊,只要手一抖,他就得一辈子残废。”
他这里话音还没落呢,燕凛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青姑吓得脸青唇白,两个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几个太医还在喊:“这不合规矩……”
好在容谦已经叹口气,轻声道:“都出去吧,我没事的。这人医术很好,就是脾气极臭,最不爱守规矩。说得多了,他真能拂袖而去,他走了,你们谁负责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