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言忽然想起来,“而且有个奇怪的事,当年把孩子从周家送回季家的时候,周慈慧就没出面,那会儿周家自己都承认,周慈慧精神不太正常对孩子动手。现在为什么季叔叔不相信虐待以及隐瞒年龄的事?”
两个人讨论半天,自然什么也讨论不出来,对于阿时那时的生活,完全想象不出来,周慈慧在江城的近三年,阿时是独自被一个犯罪分子当狗养着?那周慈慧去那三年呢?
她是怎么对阿时的?她知不知道男朋友对阿时的所作所为?又作出了什么反应?
俩人忽然发现,对于这一段,似乎阿时一个字都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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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第一天程焰出尽了风头,之后九天倒是都安分得很,也没人愿意惹她了。
那位姓陆的长官就带了他们半天,之后再没出现过。
程焰想过再见面的时候求证一句程训之到底以前是不是干过不好的事,他说不熟,可没说不认识。
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说有缘分吧,两个城市相隔万里竟然还能遇到,说没缘分,同在一个基地,都见不到一次。
每天训练都很累,回了宿舍只有半个小时的洗漱时间,大多时候大家回宿舍倒头就睡,手机不允许出现,程焰的手机锁在柜子里,很多次她都想偷偷拿出来看一眼,看看程训之有没有联系她,但最后都忍住了。
她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疑神疑鬼的人。
程训之说过,人最难做到的就是放下,放下猜忌、怀疑、成见……等等。那些东西会一层层裹住你,让你变得偏狭,你放下一点,就轻松一点。
程训之希望她做一个洒脱的人,而洒脱首要的一件事,就是学会“漠不关心”。
程焰觉得程训之天天净瞎扯,但她此刻能做的,也只是等着。
好在她并不算倒霉,军训结束回家的那个晚上,她刚爬上床就接到了程训之的电话。
“军训完了?”这是他第一句话,语气随意得让程焰这十天来的烦躁显得多余且好笑。
于是程焰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顿,从他为什么不去买个手机,到他天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再到他什么事也不说。
程焰离开南菏之后,第一次掉眼泪,她声音颤抖着,带着愤然,“我觉得我现在像是个在等待凌迟的犯人,不知道头上的刀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来。”
那种程训之背着她偷偷干不好的事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很努力地告诫过自己万事随缘不要强求,可她到底是个俗人,做不到漠不关心。
那是程训之,再不好也是她亲爸。
程训之在那头抽烟,沉默着,长久不说话。
耳朵边有轻微的电流声,还有风声,程焰甚至能想象得到程训之此时抽烟的神情。
许久,久到她气都消了,旋即觉得自己无聊,他要是愿意说,不至于她到现在连他曾经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程焰开了口,“我妈跟我说了,你大学没毕业就出去混了。”
他终于“嗯”了声,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听不出丝毫情绪。
程焰便又觉得难过起来,感觉自己在面前一个黑洞,他什么都不说,程焰也看不出来任何轨迹。
“说你腿是跟人打架斗殴断的。”
程训之再次“嗯”了声。
程焰忽然有些恼,问不下去了,直言,“我不信。”
程训之的声音有些冷,骤然说了句,“程焰,你必须信,你爸就是这样的人,谁问你你都要这样说,对你对你妈都好。”
程焰瞳孔骤然缩了下,喉咙里似乎有什么堵在了那里,她脑子里在一瞬间闪过很多东西,似乎抓住了,又似乎没有抓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焰觉得抓住手机的手都开始发抖,她才忽然说了句,“军训的时候教官夸我身体素质好。”
程训之“嗯”了声。
程焰吞咽了口唾沫,突兀说了句,“我想报警校,你觉得可以吗?”
程训之又是很久不说话,程焰这次也没有再开口,安静等着他说。
程训之似乎已经抽掉了一支烟,划动打火机又点了一根,深吸一口吐出去,然后才说了句,“你大了,自己能做主。”
程焰眨了眨眼,发现眼睛有些酸涩,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怀着怎样的心情,是否应该追问,是否应该气愤。
她想了很久,没有答案。
最后只确认了一句,“爸你觉得我可以考上警校吗?”
程训之回答她:“可以。”
程焰扯了下唇角,决定其他的不再问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