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气,你怎么能对别的女生笑呢(2 / 2)

“看吧,想照顾你表哥的人,排着队呢!”禾苗非常及时地插了江浮一刀。

“两个位置都给你。”江浮情绪一下就跌宕下去了。

禾苗惊诧:“你不吃了?”

“饱了。”江浮说。

“你还没开始吃呢?”

“我减肥。”

“你都瘦成猴子了,哪儿来的脂肪让你减?”禾苗冲她背影问。

“减骨头。”

“好吧,你厉害,你反人类,你的身体你做主,你把自己减到灰飞烟灭都行。”

禾苗还在嘀咕的时候,江浮已经和高三大军一起朝教学楼走了。

理综阶段性考试。

课桌与课桌之间拉了一条小小的空隙,目的可能是为了防止互相照抄,但效果明不明显,因班级而异。

像理科实验班这种,其实没必要做到这份上,毕竟连江浮跟禾苗这种垫底的都不会东张西望地找答案,会写的写,不会写的不写,做人成绩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诚实。

这么想的人,只把三科基础题写完了就准备交卷,被监考老师老数给打了回去:“后面的题目都不做?”

江浮懒洋洋地说:“会写不就写了嘛。”

“你跟我出来。”老数觉得是时候跟这个学生传道和解惑了。

老数本来想把江浮叫到办公室好好谈谈,但想到办公室里这会儿没别的老师在,走了一半儿又停了下来,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就在这里吧,我也不是要批评你,我们就好好谈谈。”

江浮不是很在乎地回:“行啊,谈呗。”

老数耐着心:“你看啊,你进咱们起中的时候是年级第一。军训那会儿你还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致过辞,演讲稿写得文采斐然说不上,但也在年级的平均水平以上了。因为字写得好看,那篇演讲稿现在还贴在下面的宣传栏里。”老数略微停顿,“江浮啊,我跟你说实话吧,你复读的那一年,我是力排众议把你保进咱们重点班的。我还是相信你,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你是坐跳楼机下降的吗?”

江浮表示自己也很痛心,这个结果也是她不想看到的,但是没办法:“古今中外那么多少年天才最终泯然众生的例子,真的不要太多,我跟您举三天三夜都举不完的。”

老数很有耐心,让她贫:“你举,我听着。”

这就尴尬了,江浮咳了一声:“老师,您觉得我是故意不学好?”为了明志,特义愤填膺地说,“我脑子有病啊,我故意不学好。”

老数给她讲道理:“老师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自己多用点心思和时间在学习上,别不当回事。就你进校时的成绩来看,最后要是折在了高考上,我跟你说,你绝对会成为我们起州中学史无前例的反面教材。文化长廊黑榜上我保证会有你的一席之地,题目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论学霸是怎么堕落成学灰’的。”

“您教数学,我感觉可惜了。”江浮评价说。

老数叫她别打岔:“你看你表哥,就是很好的例子。他那种学生一看就是因为人生规划得十分清晰,每一个阶段该做什么,要做到什么程度,需要付出哪些努力,他心里都有谱,所以才能一直优秀。”老数也是那种夸起人就收不住的,“他不仅成绩好,学校里的活动都积极参加,过几天的运动会他一个人就报了好几个项目,这种学生才是榜样啊……”

后面的内容,江浮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注意力全部被唐意风参加了好几个运动会项目给吸引了去。

难怪能和校啦啦队的吃到一起了。

“江浮?”老数看她神游,喊了她一声,叹气,“唉,我算是知道你成绩下降的原因了,你这小差都开到外太空去了吧!”

江浮心里吃味着呢,敷衍地回:“所以说,我这成绩差得可还算合情合理?”

“哎……你这孩子,不要随便放弃自己知道吗,你现在就是那八九点钟的太阳……”老数又开始滔滔不绝了。

都是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该懂的道理不必真的要等到成年才去懂。

江浮其实很不喜欢听人给自己灌输这种未来充满着希望的概念,她也不是悲观,只是习惯了做最坏的打算,什么未来可期的鬼心灵鸡汤,哄哄少先队员还可以,他们共青团员都是社会人。

老数看她没有什么心思跟自己谈,就放她回班上了。

唐意风那会儿已经交了卷子,正在预习新的内容。江浮回到座位上,一会儿把课桌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会儿又把它们塞进去,像是找什么又找不到的“哐哐当当”地响个没完没了,跟拆房子似的。

感觉到她的气压有点低,但不知道为什么低。坐在她周围的同学不敢怒也不敢言,都不由自主地把求助的目光抛向唐意风。

唐意风不为所动,不看江浮,也不接他们的目光。

好在,晚自习在两分钟后就结束了,江浮把手上一沓没写过的卷子往桌子上一扔,没扔好,顺着桌子散了一地,但她没管,背起书包就走了。

唐意风这才扭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合上自己的书,弯腰把她扔在地上的卷子一张一张地捡起来,又把她的课桌收拾了一下才离开的教室。

回家前,江浮接到了方鼎杯台球比赛8进4的分组安排。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和铁观音在这一局,居然提前遇上了。

难得回家时,家里有人。

但这人也太多了点,客厅、书房,还有梁世安的房间里都有。男的女的,年龄分布还有点广,乍一看跟传销组织似的。

江浮打开门后又退出去看了一眼,确定没走错才继续往里进。

“哟,梁姐,这就是您那孙女吧?”其中一个人看到江浮后问。

梁世安洗了一盘水果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江浮后说:“对,我孙女。”

“是个小美女呢!”有人夸道。

梁世安笑着道谢,然后把江浮拉到门外:“这些都是奶奶的跑友,来自五湖四海,我们参加环中国马拉松,正好经过咱起州,今晚他们住家里,你去跟温想凑合一晚上?”

“不是,”江浮有点头疼,“您确定他们都是好人吗,别明天把家都给咱搬空了!”

“放心,我们都一起跑了五分之一中国了。”

江浮还是不放心:“您身体吃得消吗?”

“你奶奶我还不老。”

——行吧,毕竟您才十八岁。

江浮最后交代一句:“这种耗体力的运动,如果您坚持不下来千万别硬撑。”

“奶奶心里有数,你去找温想,早点休息。我可能要一两个月后才回来,要是有急事打我电话。”

“哦,好。”

找温想肯定是找不了的,她俩现在正冷战着呢,其他男生不太好,年龄大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找禾苗吧,虽说远了一点,但她家离学校近,早上可以多睡会儿。

在楼下车棚取车时,遇到了刚回来的唐意风。

“去哪儿?”唐意风低着头锁车,问了一句。

江浮低着头开锁:“兜风。”

唐意风把车锁好后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这个点?”

“兜风不就越晚越有意思吗?”江浮说。

唐意风不反驳,弯下腰又把车锁打开:“走吧。”

“走什么?”江浮没反应过来。

“兜风。”唐意风说。

江浮有点不好下台:“我想一个人。”

“你一个人不安全。”

多的话唐意风也没说,但语气已经足够让江浮为自己今天晚上莫名其妙的行为认错了。

“我其实是去找禾苗借宿的,我奶奶的朋友们今天住在我家,我没地儿睡。”江浮从实招来,“不是要去兜风。”

“那还兜吗?”唐意风问。

“不兜了。”

“不兜了就上来吧。”唐意风重新把车锁上。

“上去干什么?”在江浮的意识里,借宿对象可以是跟许焰、徐长东、毛尖以及姜茶和罗消,但绝对不包括唐意风。

尽管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没包括。

唐意风没直接回答,而是边上楼边问:“你不饿吗?我饿了。”

“你晚上不是跟啦啦队的那些女生在一起吃得挺开心的吗?”江浮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唐意风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

唐意风轻声问:“你哪里看出我开心了?”

“你在笑啊。”江浮给的理由还挺充分。

“基本的礼貌吧?”虽然是问句,但根本没有质问的语气。

“哦,你对着别人笑都只是出于礼貌而已啊?”江浮问。

唐意风挺耐心地回:“对别人是,对不是别人的人就不是。”

江浮其实很想问不是别人的人是谁,但她又不是姜茶,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不是她的风格。

唐意风给两个人煮了两碗面,还给江浮多加了个荷包蛋,江浮说自己吃不完那么多,他就让她先吃,吃不完的再说。后来她没吃完的部分,被他拿过去碗都没换直接吃了。

这氛围让江浮有点消化不了,转移了重点:“你吃这么多怎么身材还保持这么好的?你看毛尖,喝凉水都长肉。”

唐意风斜了她一眼:“我晚上没吃,多什么多?”

“嗯?没吃?”

“嗯什么嗯?以后有事,别闷着生气,你不说,没人会知道为什么。”

“我没生气。”江浮强调。

“要镜子吗?”

“好吧,”江浮承认,“就是看到你被一群女生围着有点不高兴。”

唐意风低着头吃面:“只是有点?”看着不像啊。

江浮比了一个手指关节的长度:“比有点多这么一点……”

算了,爱咋咋吧,矜持她做不来。

“我不想让你跟别的女生走得那么近,不想看你对别的女生笑,不想让那么多人也喜欢你。”

“也?”唐意风笑。

“啊,”江浮打算豁出去了,“你回首都了我管不着,但是,在起州……”她突然意识到那个“也”字用得的确不是很妥,“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的精力不应该放在……”感觉自己其实挺没立场的,又换了种方式,语重心长,“你现在成绩好,但也不要掉以轻心……”

气氛有点怪,太怪了,江浮投降,拎包起身:“哎,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我找禾苗去了。”

唐意风在她身后喊住她:“不洗碗?”

“啊?”

“饭是我做的。”唐意风说。

江浮指了指禾苗家的方向:“可是,再晚点,禾苗就睡了。”

唐意风问:“禾苗睡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浮打哈哈:“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我找她借宿呢,你说没关系?”

“我让你去找她借宿了吗?”

“不然呢?跟你睡?”江浮瞅了一眼。罗消家里三个房间,其中有两道门是锁着的,沙发是红木的,太硬,留下来可不就相当于是跟他睡吗?

“我去找毛晨,”说着,他就去房间拿换洗衣服,“你睡我的床。”

“这样,不好吧?”

“不好的点在哪儿?”唐意风走到门口又回头问。

江浮没脑子一样地回:“比……比如,那是你的床?我把你的床睡了,要是让我未来的表嫂知道了,她该不高兴了吧。”

“她?”唐意风盯着她,“我帮你问问看。”说完就拉开门直接下楼了。

“不是,”江浮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有点乱,“你是觉得我睡在你床上,能睡着还是怎么回事啊?”

两分钟后,拿在她手上的手机“嗡”了一声,来了一条消息。

发自唐意风——

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