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才是住宿的地方。
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便是客房。
客房有两种,一种是便宜的大通铺,几十个人挤在一起,另一种则是给贵客准备的单间。
通铺和单间交替分布,所有房门都是错开的,不会一开门就看到对面房间的人,这也是一种常见的风水忌讳。
山贼的喽啰和跟班,商队的镖师和伙计,都住的大通铺;只有那几位山寨老大、徐浪、老坳、药婆婆才住单间。
以张横大镖头的身份,自然有资格住单间,但他素来不愿搞特殊,这次也不例外,照常和镖师弟兄们一起窝在大通铺。
单间的门可以从内部闩上,安全无碍,大通铺却只有布帘子挡挡风——可别忘了,这屋子里四股势力,相互之间都不对头,能不小心防备?所以每个大通铺的门口,都会安排一个人守夜。
凶案发生的时候,恰好就是张横在值守。
而重点是,张横看守的那个门口,距离二楼栏杆最近,也就是说,任何人想到二楼栏杆附近,都得从张横面前经过!
那刚才,究竟有些什么人从张横面前经过呢?
答案自然是:没有人。
“小子,别怨我怀疑你。”说清楚情况之后,张横郑重的对我说:“就算小李子不是在大厅被杀,有机会把他从二楼摔下去的人,也只有你。”
“看来我的嫌疑确实最大。”我苦笑着捏捏鼻子。
“张老大,你这可就想岔了。”徐浪摇头道,“能不经过你到二楼栏杆的人,除了少年,还有住在一楼的掌柜和伙计。”
“你们都忘了。”老坳说,“要到二楼栏杆,除了走廊,其实还有一条路。”
“窗户!”徐浪一敲折扇。
所有房间都有窗户,窗外是光溜溜的墙壁;想走窗户到二楼栏杆,得先绕一个大圈,经过马房、厨房来到一楼大厅,再走楼梯上去。
“对,所以住在大马栈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杀死李竖的嫌疑。”老坳说。
“那倒不是。”徐浪说,“我刚才留意过,在声响之后大概二十来个呼吸,全部人都出现了——如果凶手真是走窗户,那么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返回自己房间,再从走廊出来,一定得拥有飞檐走壁的轻功才行。”
说起轻功,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并不是懂点内功,就能飞檐走壁的。
像我这样没专门学过轻功的,内力再高,也很难在陡峭的墙壁上行走。
或许有人会疑问:前几天被官兵追杀的时候,你不是单凭内力在树顶上跑得跟飞似的么?
那是因为树本来就可以爬。
当时我开启了天魔解体秘法,内力近乎无限,树本身有一定的倾斜角度,容易借力,再加上我自身的爬树技巧,三者相加,才能达到‘树上飞’的效果。
绀桐镇的城墙不算高,三、四丈左右(大型城墙在十丈以上),可你让我现在去爬,那是万万爬不上去的。
“说得挺有道理。”张横道,“可我们怎么知道谁会轻功?”
徐浪一展折扇,笑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次辰州的拍卖会?”
“忘不了。”老坳说,“三千两银子买了个小铜人。”
“没错。”
徐浪旋即取出一个铜制小人,三寸多高,形象栩栩如生。
“从涌泉穴放出一道气劲,注入铜人的头顶,如果懂轻功,铜人就会跳起来。”徐浪说道。
这么神奇?
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听到了么?都脱鞋。”张横招呼道,“武功低微的就别来浪费时间了。”
“我们也要试?”镖师和伙计们说。
“先排除自己人的嫌疑,再去对付外人。”张横毫不留情的说。
几百只鞋子一脱,空气中顿时飘起一股咸酸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