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正气一身昭万代,清风两袖感千年(1 / 2)

道缘儒仙 鬼雨 8966 字 2019-09-16

 此时正是十一月初的三更时分,叶昊天抬头望向窗外,外面黑漆漆没有月亮,四周万籁无声一片安静。他收拾停当,飞身来到苍灵宫外,凝集功力发了“风、雨、雷、电”四道法印,片刻之间电闪雷鸣,风雨大作,飞霜殿外的灯烛全都熄灭了,屋外守护的人一时间也睁不开眼睛。

叶昊天脚不沾地飘入飞霜殿,打开暗门进入地宫,伸手将小门上的铁锁一个个捏碎,请三位大儒出来。三位老人本来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看到他果然守信来了,不由得喜出望外,立即从小屋里走出来,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一次将三人运走。

叶昊天无暇解释,只是低声吩咐道:“请诸位前辈委屈一下,我们走!”说话间一抖乾坤锦囊将三人收了进去,转身飞出地宫,跃入空中,风驰电掣般飞向雁荡。外面守卫的妖人已经将灯烛重新点上,刚好看到一道人影从面前掠过,知道大事不好,急忙一边摇铃一边随后追赶。无奈对方去势极快,等苍灵宫主和一众高手飞到空中时,早已不见了叶昊天的影子。

叶昊天不敢大意,一边疾飞一边取出龟镜察看,但见一条极浓的黑影和四五条颜色稍淡的影子齐齐飞向苍灵宫,不由得心中庆幸自己判断得很是准确,若有丝毫耽搁,只怕就走不脱了。

九阴教主快如闪电般的赶到苍灵宫,刚刚落下身形,就有人向他报告关在飞霜殿的三个老人不见了。他闻言之下,气得一跺脚,急忙掐动灵诀寻找三人的位置,忙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看来已经走了很远了。

正在这时,苍灵真君哆哆嗦嗦的上前叩头道:“教主,属下一时不察,竟然给人劫走了三个老家伙!”

教主恼上心头,冷冷看他一眼,一脚将其踢翻在地,呵斥道:“我早就告诫你们,让你们好好看着三个老乌龟,竟然还给人劫走了!再去给我重新捉来!捉不回来你真君的位置就别坐了!”

苍灵真君立时打了个冷颤,心内如冰,口中应道:“是!属下调集两万教徒明察暗访,一定将他们抓回来。”然后怯怯的看了九阴教主一眼,道:“请主人指点如何寻找那三人。”

九阴教主犹自恨恨的道:“那三个老龟很好查,他们只要在某个地方待足半天以上,那里就会升起一道紫气,高达数十丈。只是紫气非常微弱,不留心根本看不到。让所有教徒注意,只要看到紫气升起的地方,立即前来报告。”

苍灵真君一听心花怒放,有这么明显的标志再找不到,自己可以一头撞死了。于是传令下去,找到三人者升职两级,赏银万两。

等了好几天终于有人回报,说见到苏州一处大宅子上空有淡淡的紫气升起。苍灵真君闻言大喜,急忙调集数十人前去,捉来一看是个年约五旬的儒士,根本不是逃走的三人之一。正待将其一刀两段,九阴教主拦住他道:“押入黑牢,仔细看守,别再让他跑了!三天以后转往聚窟州。”

苍灵真君听了亲自将其押入黑牢,专门派了两个已经达到真人界十六、七重的人时刻盯着。自己也将住所搬到了关押那人的楼上。

却说兰儿在乾坤锦囊中静坐,忽然看到三个老人从外面飞进来,她赶忙起身上前见礼。三个老人从黑暗的地宫一下来到珠光宝器的大厅,入目是几间晶莹剔透的玉室,然后看到玉室中端坐着一个极其美丽的少女,不由都呆住了。看见少女向自己施礼,连忙手忙脚乱的还礼。

兰儿对他们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我是叶公子的家人,你们请坐下歇息,公子会把你们安置在一个很好的地方。”

孔修文又看了她一眼,用非常担忧的口气道:“姑娘有所不知,天下虽大,只怕难有我们的藏身之地了。”

朱璨听了附和道:“是啊,我已脱离官场三十年,隐居在人烟稀少的小山村里,竟然也被妖人找到,看来我们身上的‘紫儒’之气很难掩饰了。”

程守礼也摇头叹息道:“我却是隐居在闹市之中,古语云‘中隐隐于市’,竟然也不管用,只怕是躲到天边他们也能找到。”

兰儿本来还有一丝埋怨,以为公子过虑了,竟然决定将雁湖仙境让给他们居住,听了此言才明白是自己错了,于是一面自责,一面宽慰他们道:“老人家,你们不用担心,公子会找个仙境让你们住下来,那里除了天神没有人能进去打扰。”

三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说的仙境是什么样的。

朱璨忽然问道:“请问姑娘,叶公子是何来历?为何会身怀儒家的浩然正气?”

兰儿闻言双目放出异彩,自豪的道:“我家公子熟读百万经书,博闻强记,过目不忘,是正宗儒学的传人。他的浩然正气是在观看长安碑林的时候自己领悟的。他还是前科殿试探花,目前仍有功名在身。”

三人都惊奇的看着她,没想到救命的仙人还是进士出身、身兼儒道两家之长,世间很是罕见。

孔修文却很感兴趣的看着她道:“我看姑娘也非寻常人物,举止端庄,温文有礼,而且胸怀袒荡,大大方方,定然出身于名门望族、王侯世家。”

兰儿嫣然一笑道:“老人家以后定然知晓,到时或许还要请您老帮忙呢。”

三人看着她花儿一样的娇靥都有赏心悦目的感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光,不由得各自追忆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做什么。然而想来想去就剩下刻苦攻读的惨淡身影,连点风花雪月、儿女情长都没有,不觉心中暗自叹息。

叹息未止,忽然听见外面叶昊天说话的声音:“到了,大家请出来吧!”

兰儿将锦囊打开率先走了出去。三位老先生也慢慢出来。这时夜幕依然笼罩着大地,只是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些泛白,看来不用一个时辰天就快亮了。

叶昊天将锦囊中的绿玉房子取出三个,跟原来的小屋摆成一排,每个房子相距两丈。然后将众人让进自己的木屋里。兰儿点了三根粗如儿臂的蜡烛,将小屋照得如白昼一般,然后去灶房烧水沏茶。

三位老人看着欢跳不住的烛光,心头一阵轻松,都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叶昊天重新施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晚辈是‘一门七进士’苏家的后人,苏洵安是我的外祖父。几年前苏家不幸、满门惨死,本人不得不由儒入道,修习神功,但骨子里还一直是个儒生。所以见到三位大家禁不住由衷欢喜,真的是三生有幸。”

程守礼急忙还礼道:“原来竟是苏洵安的后人,怪不得你的儒家浩然正气已经登堂入室了。我们三人跟苏洵安都是几十年的至交好友。谢谢你救我们出来,不然我怕几天之内就要受到折磨了。闻道不分先后,达者为尊,我们说不定还要向你学习呢!”

孔修文也激动的道:“苏洵安有外孙如此,身在九泉之下也可以暝目了。我被九阴教关了八个月,本以为再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希望,这次能够出来,真的是非常感谢公子。”

叶昊天听了有点奇怪的问道:“九阴教杀人从不留情,不知为何对您如此客气。三位都是国之栋梁、儒之根基,每个人都宛如一道长城,按说九阴教应该是杀之而后快,不知道为何只是将你们关起来,而且关了那么久。”

朱璨对他解释道:“原因很多。你是儒家高弟,我们也不用瞒你,主要原因是,他们除了希望我们改弦易帜为其效力外,还想得到我们的丹心铁!”

“丹心铁!还真有丹心铁?”叶昊天十分震惊的问道。

孔修文抬头望天,郑重的点点头道:“儒家入世修行,达则兼及天下,一颗丹心献给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如果呕心沥血潜心修养三十年,而且没有一丝罪恶,就会不知不觉的将大半先天真气转移到身边经常所用的铁器上,或者是铁尺,或者是铁笔,或者是铁杖,或者是别的东西。那铁器流传下来受万民景仰,被称作丹心铁,上面不但凝结了大量的先天真气,更有黎民百姓转寄的佛心。九阴教想让我们交出丹心铁,所以才留着不杀、百般逼问。”

程守礼沉默半天忽然开口纠正他道:“先生勿需隐瞒。我们自己的丹心铁并不重要,最多只有八十年的功力和十几万佛心而已。他们真正要追问的是凝注数代大儒心血的‘汗青丹心铁’。”

说出这几个字,三个人都沉默了,相互对望之后,良久不发一言。停了半天朱璨道:“叶公子非是外人,儒家的希望可能就寄托在他的身上。我看此事也到了应该说出的时候,浩劫已成,此时不说,只怕以后没有机会。”

孔修文看着房顶沉思了很久,然后收回目光对叶昊天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从头说起。南宋初期,金兀术率五十万兵马杀过黄河,直逼长江,康王赵构急切之间降下圣旨,令各州各府兴师勤王。天下百姓得了消息后皆群情激昂、奋不顾身,争着投奔岳飞元帅而去。当时有六位大儒不甘落后,商定成立大儒会,动用所有的能力帮助岳飞,其中一个重要的举措就是每人输出一半的功力凝结在一把铁尺上,然后将铁尺交给岳飞。岳飞本身修为已是极高,得到铁尺之助更是功力大进,才有了后来的兵发牛头山,大破金兀术,建立一代不朽功勋。可惜岳飞后来为奸臣所忌,康王降旨将其杀害于风波亭。当时以其功力若是肯走,谁能将他拦住?可是他为了全忠尽义,选择了慷慨就死。风波亭前,他将全身功力输回原来的铁尺中,交给当时前去见他最后一面的礼部尚书黄天赐。

黄天赐本是大儒会的成员之一,那把铁尺后来被贡在大儒会的总堂。大儒会商定:六位成员各掌一门,除了孔家一门世代相传以外,其余诸门各自寻找自己的传人,要求必须一脉单传,每代各门有一人入会。入会者首先宣誓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并且将自己功力的五分之一贡献出来,统一注入到铁尺之中,一旦天下危急、生灵涂炭,就将铁尺交与一位高人,令他统领百姓,力挽狂澜,救我中华于危难之间。

后来那把铁尺交到了文天祥的手中。文天祥从一个文弱书生摇身一变成为天下景仰的抗元英雄,一生十六次危难得以逃脱,全赖铁尺所赐。他有诗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将铁尺取名为‘汗青丹心尺’。后来元庭出动三十六名修为数百年的大魔头,布下九宫八卦阵,围攻了七天七夜才将其击伤,又追了一十八天才将陷入昏迷的文天祥捉住。只是‘汗青丹心尺’已经被他转回到大儒会中。加入岳飞和文大人的一番心血后,‘汗青丹心尺’更是凝聚了不下千年的功力和数以千万的佛心。

当时元庭大势已成,大儒会只好暂时隐匿慢慢寻找机会。直到几十年后群雄奋起逐鹿中原的时候,大儒会才遍查天下英雄选中了朱元璋。将‘汗青丹心尺’交了给他,当时他觉得自己年龄已大,不适合修炼其中的神功,就将神尺交给了太子朱英,改名为‘监天尺’。”

“监天尺!”叶昊天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忽然惊叫出来,自己的乾坤锦囊中躺着睡觉的不就是监天尺吗!为何面对这天下至宝自己从未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连通灵宝玉都没有发现呢?他心中激动,探手将监天尺取了出来。

程守礼一把将监天尺抢在手中,一边上下摩挲,一边眼泪哗哗的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