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节(2 / 2)

他可以在腌臜的手段中栽跟头,朝生不行。

薛谷贵瞬间明白了穆如归的意思:“我这就去将王妃的衣物取来,一一验证。”

卧房的门再次合拢,暖炉里飘出几点淡红色的火星。

蜷缩在榻上的夏朝生做了个梦。

梦里,他没有重生,而是站在富丽堂皇的凤栖宫中,眺望上京城的万家灯火。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他只觉得世间所有触手可及的光芒都离自己甚是遥远。

冰冷的孤独潮水般涌来。

夏朝生脚下一软,向深不见底的深渊跌去。

“九叔……九叔!”他变成了溺水的旅人,在湍急的忘川中挣扎。

“九叔!”

暖黄色的光在眼前绽放开来。

夏朝生迟疑地睁开了双眸。

距离服下蛊虫,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他已然冷汗涔涔地窝在榻上,身体因为梦境中的画面,不断轻微地抽搐。

但是夏朝生的心安定了。

他躺在穆如归的怀里,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像前世一样,再次变成一缕幽魂。

“九叔。”夏朝生揪住穆如归的衣袖,还活着的惊喜压倒了一切疑问。

他扑过去,搂着九叔的脖子,眼里再次涌出稀薄的泪。

穆如归箍着夏朝生的腰,面色微微有些尴尬。

药效不同,散去的时间也不同。

穆如归体内的药效早已淡去,但是夏朝生身体里的药效还在发挥著作用,就这么一搂一抱间,他已经感觉到了夏朝生的异样——手极热,眼极亮,纤细的双腿无意识地摩挲着。

“九叔。”夏朝生将滚烫的面颊贴在了穆如归的颈窝里,眷恋地磨蹭着,搂在穆如归脖颈边的胳膊更是不断收紧,像是搂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穆如归僵着身子,往榻边挪了挪。

“九叔,你怎么将我带出宫了?”他毫无所觉,拼命往穆如归怀里拱,“深夜出宫,是……是大罪。”

“无妨,明日皇兄不会有心情管我们。”穆如归咬牙将黏糊糊的夏朝生从怀里撕开。

夏朝生眼前蒙着一层水汽,茫然地向前伸手:“九叔?”

“朝生,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冷。”他在药效的作用下,蹙眉闹起脾气,固执地向穆如归伸着手。

穆如归几经挣扎,还是没忍住,将夏朝生重新拥在了怀里。

夏朝生舒服得喘了口气,然后用腿勾住了穆如归的腰。

穆如归:“……”唉。

穆如归耐着性子与他说:“朝生,你中了药。”

“我知道。”夏朝生还没被药效烧糊涂,得意地扬起下巴,“九叔,我知道,是太子殿下在水中下了药……他,他和寻芳当真是好计谋啊,故意让小太监将水泼在我身上,想逼我……逼我就范。”

“我才不会让他们如意!”夏朝生说着说着,居然腾地坐起身,脱去了碍事的里衣,再重新钻进穆如归的怀抱,“九叔,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光滑的皮肤犹如平静的湖面,穆如归不舍得在上面留下任何的涟漪。

但湖水自己不甘寂寞地摇晃起来。

“厉害。”穆如归吹熄了榻前的烛火,回答在夜风里,化为了纵容的叹息。

一颗沉重的石子坠入湖心,溅起一串晶莹的水花。

晨光微熹,梁王尚未起身,宁妃就哭倒在了金銮殿前。

“长忠,去看看,她有什么脸在朕这儿哭!”梁王在龙榻上不耐烦地翻身,“朕看在旭儿的面上,不计较他将太后的慈宁宫烧了的事,已经算是宽大处理了,她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长忠应了声,迈着小碎步跑出去,很快,又满头大汗地跑回来:“陛下……陛下?”

昏睡的梁王再次被叫醒,面色不虞道:“问出是什么事了吗?”

长忠点头应是:“宁妃娘娘说得含糊,奴才听了半天,只听出……似乎是宁家的二小姐出了事。”

“宁家的二小姐?”梁王沉默片刻,翻身坐起,撩起床纱,“可是不日就要入宫的那个宁家的二小姐?”

长忠点头:“是啊陛下,就是那个二小姐。”

“走,去瞧瞧。”梁王记得宁妃的妹妹生得国色天香,身上还有一股宁妃所没有的娇憨之态,立刻迫不及待地起身,“朕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朕的人!”

长忠连忙扶住梁王的胳膊:“陛下,奴才……奴才还有一句大不敬的话不敢说。”

“嗯?”梁王动作微顿。

“方才娘娘口中,似乎……似乎提到了……”

“提到了谁?”

“提到了九王爷。”长忠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梁王的神情,斟酌道,“奴才觉得这等胡言乱语,千万不能让外人听见,便请宁妃娘娘去偏殿等候。谁知,宁妃娘娘竟然哭着说,自家妹妹和九王爷现在就在偏殿呢!”

“胡说八道!”梁王脚下一个趔趄,怒道,“朕昨日,明明让九弟和夏荣山家的小子住在了偏殿,宁妃的妹妹又怎么会在偏殿?”

梁王满眼惊疑,气得面色发青,冲到金銮殿外,拽着宁妃就往偏殿去。

“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宁妃哭得梨花带雨,“臣妾的妹妹不日就要入宫,如今清誉被毁,还怎么做人?!”

宁妃打了一副好算盘。

若是陛下撞见了宁如和穆如归的丑事,为了天家颜面,必定会准许他们二人成婚。

届时,玄甲铁骑还能不为五皇子所用吗?

至于宁家会不会因此失去圣心……

只要五皇子能登基,宁家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拉拉扯扯间,梁王伴着哭声,来到了偏殿。

“长忠,将殿门打开!”

长忠用眼神示意偏殿的掌事太监:“还不快将门打开?”

掌事太监是个不经事的,哆嗦了半天,才将殿门打开,继而跪倒在地,哭嚎:“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可九王爷昨夜……”

长忠闻言,眼疾手快地将他踹到一旁:“陛下在此,你居然敢拦?”

宁妃没听清掌事太监的话,跟着附和:“没根的玩意儿,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还不快快滚开?”

她说完,又对着梁王抹眼泪:“陛下,臣妾……臣妾的妹妹……”

“都给朕滚!”梁王佝偻着腰,甩开宁妃的手,“你们都给朕滚开,朕……朕自己去看!”

垂暮之年的帝王,怒火中烧。

宁如虽然不是登记在册的妃子,但是宫中已经定好了她进宫的日子,在梁王心中,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

现在,宁妃却说,穆如归很可能羞辱了宁如。

梁王怎么能不气?

他恨不能杀了穆如归,又在冲到偏殿门前时,顿住了脚步。

梁王呼吸急促,胸腔剧烈起伏,推门的手抬起又落下。

“给朕后退二十步!”最后,梁王还是没将门推开。

他暴跳如雷地甩着衣袖,驱赶宁妃与跟来的宫人。

宁妃擦着眼角的泪,默默后退。

“再退二十步!”梁王尤不放心。

宁妃只好再领着宫人后退,直退到宫道尽头,梁王才安心踹开偏殿的门,冲了进去。

宫人们个个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唯独宁妃一眨不眨地梁王消失的身影,直到听到陛下崩溃的大叫从殿内传来,她才长舒一口气。

宁妃觉得事成了。

陛下绝对撞破了宁如和穆如归的丑事。

果不其然,梁王的声音很快再次传来。

他大叫着“贱人”,不断摔砸碎着偏殿内的摆件。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劝劝陛下!”宁妃扶着嬷嬷的手,迫不及待向偏殿跑去。

她可不能让穆如归溜了。

若是溜了,她做的局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