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节(1 / 2)

 命了,这话都敢说!”

“呸呸,我说了胡话,你可要当没听见啊!”

…………

宫人在笑闹声里,皱着鼻子从刚浣洗好的衣服里挑了件绛色的罩衫,转身就走。

坐在井边浣洗衣服的宫女连忙叫道:“哎呀,姐姐,那罩衫已经破啦,穿不得!”

却不想,宫人闻言,将罩衫抓得更紧:“就是要破的……他配穿好的吗?”

她兀自“呸”了一声。

古有东施效颦,今有夏玉效夏朝生,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宫人一路想着,回到夏玉面前,将破了角的罩衫呈上去。

“还愣着做什么!”夏玉的眼睛染上了罩衫的血红色,压根没瞧见被宫女刻意攥在手心里,稍有破损的衣角,他急不可耐地抬手,“快帮我换上。”

宫女们私下里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去提醒夏玉罩衫上有洞,也不提屏风后有铜镜之事。她们替夏玉披上罩衫,然后垂着头,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外间。

“我是夏朝生……我是夏朝生!”夏玉陶醉地抚摸着衣摆,佝偻着腰,在屋中转圈。

他想起镇国侯府的高墙大院,想起夏朝生纵马穿过街市的身影,最后,想起身边的闲言碎语——

“仔细看,你与小侯爷真有几分相似……”

有时,夏玉端起铜镜,也会想:为什么我不是小侯爷呢?

夏玉心里第无数次响起哀怨地喃喃:我们长得这么像,为什么……

不,我就是镇国侯府的小侯爷!

他眼里迸发出两团疯狂地火焰。

“我是小侯爷……我是小侯爷!”夏玉疯笑着跑出门,在漫天大雪里,不断地拉扯着躲避开自己的宫女,“太子殿下在哪儿?王爷在哪儿?”

他才该是被两位殿下放在心里的人。

夏朝生……夏朝生不配!

宫人们在夏玉的大笑声里,惊叫着四散开来。

“胡闹什么?”身披银甲的金吾卫循声而来,一脚踢倒一个神情慌乱的小太监,“他是疯子,你们也是疯子吗?”

乱哄哄的院子瞬间落针可闻。

被踢倒的小太监狼狈地爬起来:“大人,您有所不知,他……他疯得谁都控制不住!”

满院皆是手无寸铁的宫人,的确对发疯的夏玉没辙。

金吾卫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提剑向夏玉走去。

夏玉被金吾卫银色盔甲反射的光晃花了眼,奇迹般冷静下来。

他掸着衣摆上不存在的灰,仰起头,自以为高贵地颔首:“是殿下派你们来接我的?”

金吾卫望着面前连腰都直不起来,脸上爬满可怖伤痕,却自以为是到极点的人,一时没了话说。他忽然明白了宫人们为何拿夏玉没有办法——这是个疯子,让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疯子。

可惜,太子殿下放出话,要留夏玉一条命,金吾卫再不愿看见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也得按捺住杀意,领着他往太子的寝殿走。

如此一来,夏玉愈发笃定,自己已经得了穆如期的青睐,态度愈发嚣张,竟然从地上揪来几片枯叶,说要赏给金吾卫。

金吾卫攥住刀柄,手指节捏得咯哒作响。

金吾卫乃天家近卫,寻常官员尚且不能比肩,更何况是一个将东宫置入畏惧的细作?

如此羞辱,当斩。

银剑出鞘的刹那,穆如期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人呢?”

金吾卫猝然惊醒,冷汗如瀑,握着银剑,单膝跪地:“回殿下的话,人带到了。”

他居然被夏玉气到差点忘记穆如期的命令,险些酿成大祸。

“那还不让他快点滚进来?!”

金吾卫连忙伸手将夏玉推进殿内,不肯将目光在他面上多停留一眼,直到殿门关上,才长舒一口气。

“不怪你。”护卫在殿前的金吾卫缓缓摇头,“此人……当斩。”

“那也得等太子殿下裁决。”

他们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了苦笑。

太子殿下要留着这人问什么呢?

东宫中发生的变故与王府无关。

夏朝生回到王府后,先急吼吼地将穆如归扒坏的衣衫换去,然后又被九叔以擦药之名,按在榻角,扒去了刚穿上的外衫。

“九叔。”夏朝生拼命拽着滑落到肩头的衣衫,两条腿更是不住地在被褥之上滑动。

一圈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随着他的挣扎在榻上四散开来,捏着金疮药的穆如归呼吸随之粗重。

屋内的暖炉烧得很热,连夏朝生这么怕冷的人,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对上穆如归热滚滚的目光,揪着被褥,颤声道:“不痛了。”

就算痛,在马车上也擦过药了呀!

穆如归棱角分明的脸微微紧绷,锋利的眉随着夏朝生的话,一点一点挑起。

方才在马车上,他也是这样,欲拒还迎,勾得人心跳如擂。

怎么一回王府,就不行了呢?

难道是药膏没擦上去的缘故?

穆如归捏着药膏的手微紧,膝盖霸道地抵住夏朝生乱动的腿,沉声道:“别动。”

他统领玄甲铁骑多年,不怒自威,板起脸时,冷冽的气息压根控制不住。

夏朝生微怔,眨眼间,脖子上浸染了凉意,唇也被困在暖意融融的热浪里。

他的手无力地搭在九叔眉间的伤疤上,气恼之余,想用手挠,却终究舍不得,最后只能不甘心地跌落在高挺的鼻梁上,再匆匆钻进被褥里。

夏朝生逃得再快,也比不上穆如归。

他的手腕被迅速攥住,按向了墨色的长袍深处。

等夏朝生冰凉的指尖当真触碰到穆如归的胸口,穆如归才意识到,此举过于唐突,但却舍不得松手,就用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瞧。

夏朝生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知道,但凡自己有一定点的抗拒,九叔就会松开手。

可他舍不得。

他垂着头,颤抖着将另一只手也递过去。

穆如归愣住,呆呆地将衣衫扯开,替他将手按上去,片刻,抿唇扭开了头。

夏朝生壮着胆子睨了一眼。

九叔的耳根果然是红的。

夏朝生想笑,可惜他不仅耳朵红,脸也红,只得蜷缩在穆如归身边,老老实实地焐手,连掌心下紧实的腹肌都不敢多碰。

“王爷,王妃。”偏偏有煞风景之辈来搅扰他们的安宁。

红五苦着脸站在门外,在夏花和秋蝉怜悯的目光里,硬着头皮敲门。

卧房的门猛地被人从内拽开,脸色黑如锅底,衣衫半解,袒露着胸膛的穆如归,阴森森地望向红五。

红五心里咯噔一声,直挺挺地跪下去:“王爷,东宫那边……来人了。”

“什么人?”穆如归的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线,不着痕迹地回头,见夏朝生因为羞恼,缩在被褥底下,微微蠕动,立刻将声音放得更低,“是太子,还是白六?”

“回王爷的话。”红五咬牙,“是太子殿下。”

穆如归周身的气压骤然一低。

红五死死垂着头,抬高双手,将一沓书信,高举于头顶:“王爷,太子殿下派人将这些书信直接送到了府上。”

“直接送来的?”穆如归藏在袖笼里的手不易察觉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