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节(1 / 2)

 妃能保持身心愉悦,不操心劳神,七八载,也不是不可能!”

“七八载?”然而,穆如归还是不满意。他的朝生尚未弱冠,即便能再活七八载,也仍旧韶华之年,怎能就这么去了?

穆如归闭上眼睛,又恶狠狠地睁开:“本王不管。”

“……无论你们用什么药材,写什么药方,本王要王妃好好的!”

大夫们皆苦着脸应下,互相对视一眼,背着药箱,摇头离去。

若夏朝生的身子能好,侯府中何须养那么多太医?

窗外,衰败的桃树在风中摇曳。

细雪落下,远看,即便是枯枝败叶,也隐隐透出几分梅花的神韵。

可那终究不是梅树,积雪融化后,终究会露出斑驳的枝丫。

就像夏朝生,如今看着与寻常人无异,可内里已经虚透了。

上京的冬天愈发寒冷,夜里穆如归回到卧房时,夏朝生抱着手炉缩在榻上,就着榻前的一点烛火看画册。

穆如归走过去瞧了瞧,发现他在看一本游记。

“九叔。”夏朝生也看见了穆如归。

他裹着被子起身,哆哆嗦嗦地将手指送到穆如归的腰带边。

穆如归按住了夏朝生的手,自己脱下了外袍,又弯腰去试被褥里的温度。

除了夏朝生周身有些许的暖意,其余地方竟都冷得像冰。

“怎会如此?”穆如归冷着脸检查榻边的火炉——都烧得很旺,又蹙眉摸他手里的手炉——也是热滚滚的。

只有夏朝生的手,冷得人心惊。

夏朝生自己倒是习以为常,待九叔掀开被子,顺势贴过去:“我体弱,再多的暖炉也不当事。”

就算在侯府,屋里温暖如春,他一觉睡醒,也是手脚冰凉。

至于昨日洞房……那时喝了合衾酒,身子自然暖和。

穆如归听了夏朝生的解释,又想起大夫们说的话,立刻在被褥下捉住他的手,攥在掌心里焐着。

常年征战之人,手心粗糙,满是老茧,动作却温柔,仿佛捧着挚爱之物,处处小心。

夏朝生的耳根悄悄红了,既想抽手,又贪恋那一丝源源不断的暖意。

“明日,我让人给你准备地龙。”

“要什么地龙……九叔,你替我焐焐。”他欲盖弥彰地解释,“焐热了,我就能睡。”

夏朝生边说,还边用脚踢身前的被褥,像是在证明,真的会老老实实地入睡。

穆如归的嘴角弯了弯,以沉默代替回答。

得了默许,夏朝生欢喜地挨过去,手脚贴着热源,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夏朝生就睡得昏天黑地,手脚缠着穆如归的身子,怎么都不舍得撒开了。

真暖和啊。

穆如归早知夏朝生会忍不住睡去,只是还没来得及窃喜,就被颈窝里温热的呼吸搅得浑身僵硬,心如擂鼓。

夏朝生是只吃饱喝足,露出肚皮的猫,餍足地趴在穆如归的怀里安歇。

穆如归怕夏朝生冷,就着他的睡姿,不断调整姿势,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勉强闭上眼睛打起盹。

然而,一个时辰不到,穆如归又睁开了眼睛。

平日,他都会在这个时候起身练拳,可今日,夏朝生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稍微觉得有一点冷,就不满地哼哼。

穆如归痛苦又甜蜜地煎熬,直至正午十分,才听到身边之人发出迷糊的呢喃:“九叔?”

“嗯。”

“什么时辰了?”

“午时。”

“午时……午时了?”夏朝生兀地惊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身,揉着眼睛,确认穆如归还在自己身边,“九叔,今日休沐吗?”

穆如归回上京,也是要上朝的。

“不必去。”穆如归顺势起身,用被褥将他裹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我不在,有些人才会安心。”

夏朝生闷闷地“啊”了一声。

穆如归身份特殊,又身负战功,的确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不去好。”他敛去眼里的心疼,伸手在九叔结实的腰间摸了一把,察觉到掌心下的皮肤寸寸僵硬,忍不住勾起唇角。

可夏朝生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他想起九叔受伤的腿。

人人都说,九王爷穆如归因为瘸了一条腿,性情大变,还打断过身边侍从的腿。

只是平日里,穆如归行走间并没有太大的异样,他们也没有圆房,加上前世夏朝生死后,化为一缕幽魂,并未见到九叔的腿有过受伤的痕迹,便没有在意。

可是就在方才,他不小心碰到了九叔的腿。

穆如归的反应不像是没受伤的模样。

夏朝生立刻变了脸,掀开肩头的被褥:“九叔,你的腿……”“无碍。”穆如归不着痕迹地将他按在怀里,尝试着转移话题,“那个惊了马的侍从已经醒了。”

夏玉的事情固然重要,但再重要,在夏朝生心里也比不上穆如归。

他固执地黏着穆如归,非要看一看那条伤腿,连榻都不让九叔下。

在门外侯了许久的红五搓了搓手,百无聊赖地将屋檐下的雪扫到院中。

起初,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以为王爷和王妃还在熟睡,可是很快,他就捕捉到几声模糊的争吵,还大部分是夏朝生的声音,冷汗立刻从额角挂了下来。

成婚不过两日,王爷就惹小侯爷生气了吗?

红五越想越是心惊肉跳,急得在院中团团转。

黑七一瘸一拐地来到院前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乐得边吸气,边笑:“这是怎么了?”

“王爷和王妃……”红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打量着黑七,蹙眉摇头,“二十军棍而已,你怎么伤成这样?”

黑七“呸”了一声:“二十军棍能伤到我?”

“……老李头从夏玉嘴里撬出了一个名字,我去打探消息时遇到硬茬子了。”

老李头就是王府刑房里的行刑人。

红五事前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所以并不意外:“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背后之人。”黑七龇牙咧嘴地挠了挠后颈,“金吾卫统领的胞弟,言裕风。”

“他可是太子的人。”红五瞥了一眼紧闭的卧房门,低声道,“难道是太子派来的?”

“我想也是,不过一个小小的侍从,如何能伤到王爷与王妃?”

就算是惊马,依穆如归的身手,也断不会让夏朝生伤到分毫。

“老李头还在审。”

“怕是审不出什么了。”红五暗自摇头,“夏玉只是一颗棋子,下棋之人究竟想做什么,棋子不会知道。”

“也不能这么说,好歹知道了下手之人是太子殿下。”

“太子如何了?”

他们身后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身穿青色绣金色回字纹路长袍,外罩祥云披风的夏朝生,跟在穆如归身后走了出来。

他面颊泛着淡淡的红,嗓音也有些颤,绷着脸,又问一遍:“太子如何了?”

夏朝生的异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穆如归轻咳着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他被披风遮住的白莹莹的脖颈——那上面有几块淡红色的印记,是克制又难耐的吻留下的痕迹。

方才,夏朝生非要看穆如归腿上的伤,吵闹间扯住了九叔的衣带。

穆如归本不欲吓到他,谁知,衣带刚松,夏朝生就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往榻下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