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节(2 / 2)

穆如期眼里冒起精光,觉得重生就是老天给的机会。

他不仅仅是来夺回皇位的,他还要将夏朝生从穆如归的手里拯救出来。

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若不是今生出了纰漏,送嫁衣时撞见了王府的侍从……

他们明明可以重头开始。

差一点就可以重头开始!

穆如期念及此,藏在袖笼里的手一点一点攥紧,面上却丝毫不显,还微笑着对夏朝生说:“你身子不好,快些上轿,父皇在御书房里等着你呢。”

他只说“你”,不说“你们”,目光也不放在穆如归身上,好像夏朝生身边是一团空气。

夏朝生皱了皱鼻子,心里隐隐不安,以他前世对穆如期的了解,此人故意出现,必定有所图谋。

“朝生,父皇……知你难处。”果不其然,穆如期旁若无人地向夏朝生伸手,要不是他假装咳嗽,差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牵住了。

“父皇会为我们做主。”

他的狐狸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梁王会做什么主?

他如今已经是穆如归的人,难不成梁王要逼他们和离?

夏朝生打了个寒战,不等穆如期再开口,直接以“陛下还在等”为由,行礼告辞。

只是轿子行出老远,他还能感受穆如期灼热的目光。

夏朝生既恶心又纳闷。

前世此时,那位自称是他庶兄的人,应该已经出现了吧?

就算穆如期当真觊觎侯府权势,为了夺位,想将他娶进东宫,也不该表现得如此急切。

当着众臣的面,与他亲近,就不怕传出去,被全天下耻笑吗?

他现在……可是太子名义上的长辈呢。

“小侯爷,到了。”

软轿落地,夏朝生回过神,与穆如归一起,走到御书房前,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梁王才带着一群侍从,姗姗来迟。

“九弟。”梁王笑意吟吟,目光隐晦地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游走。

镇国侯府的小侯爷容貌迤逦无双,换上朝服的穆如归长身玉立,两人站在一起,居然意外地般配。

梁王心里立刻不舒服了,口不对心地问夏朝生的身子是否有好转,目光频频落在长忠身上。

长忠会意,隐晦地摇头。

梁王这才安心,大手一挥,又赐了夏朝生几箱珍贵的药材。

身子不好,就补吧,至于能不能活命……全看天意!

赐完药材,梁王看向穆如归:“九弟,你新婚燕尔之际,朕本不该说这些……可前日幽云十六洲的狄人又不安分,朕就想起了你……也只有你能为大梁出这份力了。”

站在穆如归身旁的夏朝生恍然想起前世,幽云十六洲的狄人听闻穆如归回了上京,也起了异心。

那是,他困于东宫,听闻太子也跟着九叔出征,只是总比九叔慢一步。

穆如归带着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穆如期躲在后面装模作样地安抚流民,于是穆如归残暴的凶名愈胜,太子却贤名远播。

远在上京的老百姓哪里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

一传十,十传百,穆如归和前线将士的功劳反倒全成了太子的,连赏赐都没有得到半分,只得了个“将功抵过”的荒谬圣旨。

夏朝生出身侯府,虽未上过战场,平日里耳濡目染,加上对穆如期死心,不再带着偏见瞧九叔,方知以往许多事,都是他想差了。

只可惜,那时的他,自身难保,看清又如何?

世上许多事,他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陛下。”但今生的夏朝生还有很多事可以为九叔做,“安邦定国乃臣子本分。”

梁王和穆如归都没料到他会开口,皆诧异地望来。

夏朝生淡定自若,并不多言。

梁王皱眉想了会儿,明白了:哦,夏荣山的小子不想见到九弟,巴不得穆如归上战场呢!

如此看来,他们二人当真不睦。

梁王本就想要穆如归回幽云十六洲镇守,当即顺着夏朝生的意思,酌情让穆如归七日后再回幽云,然后叹气道:“朕知道,太子前几日做出许多荒唐事,可他终究是朕的儿子……九弟,就让他随你一同去幽云,随你差遣,如何?”

夏朝生听得暗暗冷笑。

今生,梁王果然还想让太子截穆如归的功劳。

穆如归没有一口应允,而是去看夏朝生。

他们刚成婚七日……

只是,这到底是夏朝生主动开口提出的请求,再者,安邦定国的确是臣子本分,穆如归犹豫片刻后,应下了。

梁王大喜,还想再说几句,穆如归已经冷淡谢恩,说要去太后处请安。

“去吧。”梁王并不阻拦,只在夏朝生快要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冷不丁开口,“朕想起来了,夏荣山前几日还同朕说,让你继续回太学,做太子伴读。”

“……朕准了,只是想到你刚与九弟成婚,正是情浓之时,便推迟了一月,你看如何?”

在梁王看来,这算是给夏朝生的另一种“赏赐”了。

夏朝生心里一紧,不由自主抬眼,去追寻穆如归的身影。

去太学,他就要面对太子,可不去太学,梁王生性多疑,必定认为侯府有所图谋。

正是左右为难之际,已经走到御书房外的穆如归对他点了点头。

逆着光,夏朝生看不清九叔的神情,但他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去就去,太子还能吃了他不成?

离开御书房,夏朝生没有上软轿,而是与穆如归肩并肩走在去太后所住的慈宁宫的路上。

他捧着手炉,费力跟上穆如归的脚步:“九叔,我……”

他顿了顿,见穆如归下颚紧绷,没有等自己的意思,立刻憋闷地用手指勾住九叔的衣角:“九叔,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比如出征,比如太子。

比如他的承诺,他的心。

穆如归闻言,低头捉住夏朝生的指尖,攥在手心里握着,仿佛在融化一块寒意森森的冰。

夏朝生的心里也涌动起暖意,不再咄咄逼人,而是靠在穆如归身边,打了个小喷嚏。

穆如归刚要说出口的话,被这声喷嚏吓了回去,转而替他拢了拢肩头的披风。

穆如归本欲说,夏朝生是自己抢来的,就算他现在后悔,哪怕梁王亲下谕旨,命他们和离,也不会放手。

可话到嘴边,金銮殿前的石阶陡然浮现在眼前。

那是夏朝生为了抗婚,硬生生跪了三天三夜之地。

穆如归常年在军中,熟悉军中律法,有时抓到逃兵或是闹事之辈,便会行跪罚。

习武之人尚且熬不过三日,更何况侯府的小侯爷?

可夏朝生挺了过来,还跪去了半条命。

穆如归想象不出,那是何等的深情,只觉得心如刀绞,恨不能手刃了太子,将夏朝生牢牢困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