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被揉得舒服,干脆拿开自己的手让她揉,眼睛却瞥向心虚低头的季小濯,“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季小濯小手指搅动着,“我刚刚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我现在当男子汉还太早了,毕竟我还是个宝宝,等我再大一点当男子汉也是可以的。”
“呵——”季宴都要被这不要脸的小胖子气死了,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被他给捣乱了,真恨不得打他一顿屁股。
季宴头疼地捂住自己的额头,第一次觉得生个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唐糖,我头疼”
“啊?怎么又头疼了啊?”唐糖往季宴身边挪了挪,伸手去按摩他的太阳穴,“怎么样,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啊?”
唐糖的手指柔软力道适中,按着的确舒服,整个人都舒坦了,季宴决定不跟季小濯这个小胖子计较了。
“老公,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呀?”唐糖边按边轻声地问,她总觉得刚刚他要说的应该是一件大事。
季宴默了默,看了眼小胖子牌电灯泡,摇了摇头,“下次再跟你说吧,今天时间不早了,都睡觉吧。”
听到终于能睡觉了,季小濯委委屈屈地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蠕动着,唐糖正准备将他让到中间睡,哪知道小家伙却一把拉住她,凑到她耳边悄悄道:“妈妈,我觉得爸爸想打我屁股,我今晚不能睡中间,不然很危险,我们换个位置吧,等我脱离危险再换回来。”
唐糖:“”
耳聪目明的季宴:“唐糖你睡中间吧。”臭小子以为他很稀罕他睡在中间么。
唐糖犹豫了一下,虽然睡中间意味着和季宴离得很近,她的心会很不淡定,但为了季小濯安心也只好换了,于是这晚上,唐糖睡在了父子两的中间。
季宴伸手将灯关掉,房间陷入了黑暗,但唐糖身上淡淡的清香却十分清晰地窜入他的鼻息。
季宴闭了闭眼,压下那股不合时宜的冲动,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然而,他在这边煎熬着,那边的母子两倒好,三分钟入睡。
季宴哭笑不得,探出手摸到唐糖的腰,见她没动静,便慢慢地揽实,直到彻底将她拥入怀里,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只觉得幸福溢满胸腔,嘴角在黑暗中勾了起来。
以前他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只觉得这是一些无聊人士的无病呻吟,对于上学时代追在自己身后的女孩们唯一的感受就是烦恼,恨不得她们看不见自己才好,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学习和训练了,没有丝毫分一点给感情生活。
到了同龄人都已经成家的年纪,他并没有很排斥结婚,只不过觉得找谁都可以,只要性格不差长相过得去而且不嫌弃当兵的没时间照顾家庭就可以了,后来听说他爷爷在暗中替他张罗婚事,对象是顾家的顾依依,他没有回应,也没有直接拒绝,因为听说顾依依这个女孩性格挺好,各方面都符合他对妻子的预期。
然而这件事终究没有成,因为在那晚,他人生中第一次被设计,被一个女孩设计,因为这次设计,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上天赐给他个不可推卸的责任——季小濯。为了孩子他娶了她,然而他们终究是不可能像普通夫妻一样的,因为她爱的另有其人,她是为了报复那个爱的人才设计他的。
多么可笑,但他是不会如她所愿的,他与季家早就脱离了关系。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很绝望也很愤怒,后来就变成了他厌恶的样子,厌恶到他考虑离婚。
然而上天有时候可能就喜欢跟人开玩笑,总是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间点让人措手不及,如他,在做好和她离婚的准备的时候,一场车祸竟然让她失了忆,让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所有男人可能都期望的妻子:温柔可爱,单纯体贴又贤惠,关键是爱你。
这样的女人可能在这个时代几乎灭绝了,但却还是出现了这么一个,而这个恰好还是他的妻子。初时他只是惊讶于她的改变,也探究过,但终究是把她当成陌生人罢了,不会放置太多的关心与精力在她身上,也就不会在意她的种种,两人和过去的区别也不过是从针锋相对到相敬如宾。
她的长相没有吸引力,性格也没有吸引力,学识没有吸引力,能力更没有吸引力,但就是这个各个方面都不优秀的女人,却在生活中点点滴滴地渗透着他,让他体会到家的温暖和爱人的关心,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他的内心,让他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如此的在意她,在意到在感情方面如此迟钝的自己都不得不发现了对她的感情。
有的爱情轰轰烈烈,有的爱情却平淡无奇,他属于后一者,但却有着不输于前一者的愉悦与幸福。尝到了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后才知道爱情的神奇,它会让自己变成自己曾经无法想象的样子,正如他曾经三十多年的时光都不曾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的想和一个女人接触,想握她的手,想搂她的腰,想亲吻她的唇,甚至于,想更深地占有她。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不属于好色男人的一列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可能有十万八千里,但是在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不是不好色,只是好色的对象没有出现而已。看来他也有男人的通病,无法免俗。
不过,也不需免俗。
季宴慢慢地将另一只胳膊从她脖子下穿过,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深深地镶嵌着,这样的姿势让他很愉悦,忍不住轻轻地在她耳朵上亲了一口,慢慢闭上眼睛。
半夜里,季小濯突然尿急,下意识去摸唐糖,闭着眼睛喊人:“妈妈~妈妈~”然而旁边却没有妈妈的身影,季小濯眯着眼睛再去摸,摸了半天还是没有摸到人。
妈妈不见了!
季小濯一下子惊醒了,眼睛倏然睁大,爬到旁边就去开床头灯,灯光一亮,季小濯就这么一看,然后一下子顿住了,下一秒,他简直气成了一条小海豚。
太过分了,爸爸竟然把妈妈抢走了,还把妈妈抱住不让她抱自己,简直太过分了!
季小濯立马去掰季宴的手想把妈妈抢回来,奈何他的力气比不上季宴,怎么都掰不动分毫,连人都没弄醒,反而把自己累坏了。
季小濯喘了口气歇一歇,但这么一动尿更急了,他决定先去上个厕所,然后再想想该怎么办。
等到卫生间传来关门声,季宴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勾起,其实季小濯一喊妈妈他就醒了,却故意没睁眼,就是想看看这小子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过了大概五分钟,季小濯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了回来,爬上床之后静静地注视着紧紧相拥的老父老母一分钟,终于有动静了,他伸出小手指去戳季宴的脸,边戳边小声喊他,“爸爸爸爸。”
他知道爸爸一有动静就会立马醒来,只要这么一戳肯定能醒,到时候他就说他害怕想睡在他们中间,有时候偶尔承认自己害怕也是没关系的吧,反正他还是个宝宝。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季宴并没有醒,依然睡得香甜,季小濯不死心地大着胆子又去他爸的耳朵,但依然捏不醒。
季小濯纳闷了,不明白他爸今晚怎么了,但他又不想吵醒妈妈睡觉,妈妈生病才刚好要多休息。于是无奈之下只好委屈地钻回被窝里继续睡,只不过紧紧地贴着唐糖,努力把自己的小胖身子挤进唐糖的怀里,等姿势摆得差不多了这才又一次睡过去。
季宴睁开眼睛,笑着给小家伙盖好被子,大手搭上小家伙的肚子,一下子把母子两人都搂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第二天季小濯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他爸妈的踪影了,但他还记得昨晚的事情,现在还余怒未消,立马扯开嗓子嚎叫:“妈妈——”
正在卫生间里做日常美容的唐糖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出来,“怎么啦怎么啦?”
季小濯看见她来了立马扁嘴,委屈得不要不要的,“妈妈,你昨晚把我抛弃了,你要爸爸不要我!”
“啊?”唐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什么时候不要他了?“宝宝你说什么呢?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季小濯在床上跺了跺脚,床被他跺得抖了抖,“妈妈你别骗我了,我半夜起来尿尿都看见了,爸爸搂着你睡觉觉,我一个人睡觉觉,你们都不带我!”
季小濯控诉得太真实了,而且他也不是撒谎的宝宝,所以唐糖惊异地睁大眼睛,嘴巴也张大了。
她什么时候和季宴搂在一起睡觉了?她怎么不知道?难不成是她睡梦里不老实,企图对季宴动手动脚然后钻进他的怀里,季宴把他当成季小濯就给抱住了?
唐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还能是季宴主动搂的她么?不可能的嘛。
完了完了,她竟然是这样的女人,季宴会怎么想她啊?会不会觉得她不矜持?
唐糖陷入自己的思绪无法自拔中压根就没想还有其他的可能。
季小濯看妈妈一会皱眉一会脸红一会又懊恼的,懵逼地挠挠头,“妈妈你怎么啦?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啦?”
唐糖立马放下挠头的爪子,“听到了,但是妈妈不是故意的,是妈妈睡觉不老实所以才滚到爸爸怀里去的。”
“是么?”季小濯怀疑地想了想,觉得也是,以前爸爸可是从来没有抱过妈妈的,昨晚是唯一一次,可能真的是不小心的,于是小家伙搂着唐糖的脖子嘱咐道:“那妈妈你今晚睡觉要乖哦,你要搂就搂我。”
唐糖窘迫地点点头,一张脸火辣辣了一天。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季小濯抱着自己的枕头往两人中间一躺,双手双脚摊开,宛如银河般远远地隔开了他的老父老母。
唐糖低头认真做衣服假装没看出季小濯的用意,季宴则是明知道季小濯的用意也当不知道,淡定地看自己的书,两人间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季小濯见此渐渐放了心,心里也彻底相信昨晚是唐糖不老实滚过去的,于是不再盯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只剩两个人了,唐糖一想昨晚搂在一起的场景心脏就直蹦跶,一刻也停不下来,越发感觉空气中有股说不清的感觉在蔓延,让人紧张又忐忑,于是唐糖只好学季小濯一样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季宴轻哪能看不出唐糖的那点小心思,但他可不想让她逃避,她明明也是喜欢他的,却总是以为他不喜欢她,小心翼翼地对他好又不敢直说,估计是怕被他拒绝吧,不过要是之前他估计真的会拒绝。
现在他要是突然跟她说喜欢她会不会把她吓得以为他在开玩笑?估计会吧,所以他得慢慢地让她感觉到他的喜欢,然后再直接跟她说,这样才会让她自然地接受这件事。
想到这里,季宴轻声开口,“唐糖,我胸口疼,你过来给我揉揉。”
唐糖听到这个哪还顾得上什么感觉不感觉的,立马坐起来越过季小濯就往他这边爬,伸手就去给他揉胸口,“是不是这里啊?怎么好好的疼呢?今天训练有没有撞到这里啊?”
季宴舒服地在心里喟叹,但面上却无半点其他神色,“搏击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方拳头打到了。”
季宴没有说谎,他的确被对方的拳头打了,不过这对于他来说跟本不值一提,倒是对方被他打得嗷嗷叫。
现在拿这个出来说事,说真的,季宴也觉得自己挺无耻的,这事情他怎么干得出来的呢?但他就是干出来了,还不想叫停。
爱情果然叫人完蛋
唐糖听他说被人打了一拳,担心坏了,他们那群兵王的拳头太厉害了,她就曾经见到过一个兵一拳头将硕大的沙包打爆了,沙子漫天飞,这样的拳头落在人身上那不得疼死啊。
唐糖伸手就去扒季宴的衣服,“胸口有没有伤啊,我看看。”
季宴丝毫没拒绝,主动将睡衣的上衣脱了,就这么光着膀子耍流氓。
季宴的身材没的说,二十四岁硕士毕业之后就进入了部队,到今年已经第十年了,十年的军旅生涯早让他褪去了青涩,浑身充满了男人味,具体的表现除了那一身代表荣誉的伤痕就是那坚实的肌肉:八块整整齐齐的腹肌简直能让任何女人尖叫,再加上那性感的人鱼线,女人都得晕倒。
当然,从小刻在骨子里的矜持让唐糖没叫,只是一身皮肤都红透了而已,脸颊快要滴血了,幸好顾忌着季宴的伤这才让她没那么惊慌失措,当她看到季宴的胸口上青紫了一大片还带着点血丝的时候,顿时什么羞涩脸红都忘了,立马就去找药酒来给他揉。
像这种小伤季宴平时是不管的,但此刻被唐糖认真地揉着药酒,突然就觉得受伤以后都得治治,挺好的。
“疼不疼啊?”唐糖一边揉一边给他吹,生怕他疼。
季宴心里别提多熨帖了,看她这么担心也不敢再吓她,摩挲着她的脸颊,“一点都不疼的,别担心。”
唐糖却觉得他在故意安慰她,这么严重怎么会不疼呢,肯定疼死了。
季宴哭笑不得,干脆不解释了,就这么享受吧。
唐糖给季宴揉了半个小时还不肯停手,季宴看她累了,主动地拉过她的手让她别揉了,“我好多了,不早了,睡吧。”
“那好吧,明天我还给你揉。”唐糖正要再次跨过季小濯回去那边睡,哪知道季宴却突然拉住了她。
唐糖不解。
“就在我旁边睡吧,这样我胸口疼你能帮我揉揉。”季宴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要是董力还有卓继他们在这肯定要大呼季宴被鬼上身了。
唐糖虽然觉得季宴说这个挺让人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的,但心疼他到底占了上风,忍着羞涩在他旁边躺下,又一次变成她睡在父子两中间。
季宴将灯关掉,黑暗中摸到唐糖的手,轻轻地给她揉起了手腕,刚刚给他揉了那么长时间药酒手腕肯定酸得不成样了。
唐糖咬着唇任他揉,只觉得一股酸麻从手腕处蜿蜒到了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快要麻了,她很庆幸此刻季小濯睡着了,不然小家伙肯定又要以为她生病了呢。
季宴不厌其烦地一直揉着,揉得唐糖从紧张到酸麻,从酸麻到愉悦,从愉悦到幸福,最后从幸福到了睡梦中。
当季小濯又一次因为睡前喝水而被尿憋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老父老母再次亲密相拥的甜蜜场景,而他像个孤儿般凄凄惨惨。
季小濯再次气成了一条小海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