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政看着众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端起了碗,但筷子始终在饭碗里剁着,嘴似张飞张终归没有吃下去。
现场的众人,也如预期一般,少了一个人。
连同以往最能吃的安岛成清,这时候也是一口饭放在嘴里嚼半天也难以咽下。
“喂!怎么了?小玉姐今天的饭做的很好啊,很好吃啊,尤其是这个烤鱼,很好吃啊。“同样没有精神的山田政成强迫着自己吃下了一口饭,装作很有胃口的样子说道。
但大家仍旧没有提起精神,没有人接过政成的话语,任凭小桌上的饭食渐渐冷却。
整个庭院这时候一片安静,安静得甚至能听到虫吸吮花朵汁液的声音。小玉一个人坐在旁边,手中端着一个木盘,这是刚才端来味增汤的盘子。
“怎么了?我知道你们出师不利,又怎么了?难道这一战不利,我们就应该情绪低落吗?让武士和士兵们看见你们这个样子,叫我说,那才真是彻底失败了呢!“在经历了一片死寂之后,小玉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我们经历的不是失败,而是无法胜利。“千野政康这个一向情绪不愠不火,但行事作风异常坚韧的人,竟然也说起了丧气话。
“什么叫不能胜利!难道比武田晴信更加难对付吗?你们不是常吹嘘那时候的胜利吗?“小玉听着政康的丧气话,索性站了起来。
“对抗武田晴信的是整个诹访家!但如今对抗姊小路良纲的,确是一盘散沙!“政康被驳回了一句话,这时候甚至有些生气了起来。
“实在是,累了啊,虽然仅仅两三年,但确实是太累了。“安岛成清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沉的语气说。
“啪!“
小玉把木盘扔在了房间中央的地上。
“你们从信浓的诹访来到这里,难道是想要能轻易获得胜利吗?乱世之中,你以为只有你们很累,很苦吗?我们农民,每天晒着太阳,流着汗在种地,就为了有一点收成,能够这一年稍微过得好一些,我的爷爷,父亲,叔叔都是这样的人,但却还要为了并不相干的大人们去服役,去拼命!“
“百姓获得了平安。“安岛成清嘟囔着。
“他们不欠你们这些人!大名灭亡了他们依然种地!不欠你们的!但还是得活下去不是吗?还是得种地,然后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拼命,这就是人,人活着从来没有容易!“几乎是叫嚷着,小玉的眼角也终于泛出了泪水,顺着脸庞一路滑落到嘴角旁。
安岛成清见到这幅情景,也只得闭上了嘴。
景政听着小玉声泪俱下的控诉,仍旧沉默不语的坐在那里,眼神似乎已经失去了神色。
这样子的景政彻底惹恼了小玉,只见她径直走到了房间中央,一脚踏碎了木盘。
“既然你们这么害怕苦痛,那就去死好了!去死啊,永远不要活在人世上!“小玉彻底哭了起来,快步走向了门口。
“铛铛铛……“在小玉的身后,慢慢的,想起了筷子敲打着瓷碗的声音,景政眼睛里仍旧是没有任何神色,但手已经开始将饭食向嘴里送去。
小玉回过了头,看着景政,渐渐的,在座的众人也开始吃起饭食,众人的眼神里开始浮现出仇恨和果决,大口的吃着饭,似乎要将对懦弱的自己像仇人一样吃下去。
景政的眼神也渐渐的浮现出了果决的神色,脸上也渐渐显现出了一些笑容。
“吃!吃饱后再想办法,我们可是诹访最强的桑原众啊!是最强的诹访里最强的人啊!“景政一边吃着,一边向众人说道。
而门边的小玉看着这一切,眼泪更猛烈的流了出来,伴随着眼泪的,是嘴角抑制不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