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了电梯，走出商场，封莞才松开他：“取票的地方有座椅，你怎么不去那里等。”

“因为我想看看，你准备让我等多久。”傅亦铭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封莞能察觉到他克制的怒意。

“我也没想到许菁和徐朗会来这里。”封莞低声道歉，“对不起啊。”

“你是不是觉得和我谈恋爱很丢人？”傅亦铭不悦道。

封莞摇头：“我只是还不想让大家知道...”

“为什么？”傅亦铭不等她说完就不留情地打断。

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又沉又闷。

封莞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淡淡说：“你就当我自私吧。说实在的，我不觉得我们俩能走多远。”

父母失败的婚姻告诉她，两个人想要长久地在一起，合适是最重要的。

她和傅亦铭并不合适。

傅亦铭刻意收敛本性去迁就她，封莞心里很开心。因为自从父亲患病后，她再也没体会过这种被偏爱的感觉。

可许菁说得也挺对的。傅亦铭是何等的人物，对着他作，迟早会把自己作没了。

她也不是作，只是两个人的生活习惯大相庭径。

他喜欢去茶馆喝茶，在自己的私人影院看电影，受不了房间不整洁，垃圾桶里有垃圾。

而她拥有所有平凡的爱好，心情不好时酒吧蹦个迪，看个电影吃顿海底捞，生活随意，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邋遢。

他不可能这样迁就她一辈子，而封莞也绝对不会为了谁委屈自己。

这也是一开始封莞说他们不合适的原因，可偏偏她稀里糊涂动了心，稀里糊涂和他在一起。

贪恋他给予的独一份温柔和偏爱，但封莞也希望自己离开时能够不那么狼狈。

越少熟悉的人知道，对她而言，越是一种保护。

不料她话音刚落，傅亦铭的目光陡然变得生冷。

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像针似的刺进了他的心口，胸口聚着一团火，烧得慌。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封莞亦平静地回望。

目光纠缠对峙，很快傅亦铭先败下阵。

他喑哑着嗓音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一定会分手？”

封莞默然未语。她面色古井无波，冷静得可怕。

她不甚在意的态度着实惹傅亦铭火大，他冷声道：“如果你一开始就抱着分手的念头，那倒不如别谈。”

封莞很快回答:“行，那就别谈了。”

傅亦铭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一时愣住了。

封莞扬声道：“我早说过我们不合适，是你...”

是他非要死缠烂打？

傅亦铭的脸色沉得厉害，目光寒意逼人。

“行，很好！”

他冷冷笑了一声，兀自转过身，大步迈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拐角处，被夜幕吞没。

封莞站在原地，缓缓垂下眼睫，觉得疲惫。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像是多年之前，面对着那辆带走妈妈的汽车。车上的男人把手臂垂在窗边，朝她弹了弹烟灰，说。

“小鬼，再追上来，老子碾死你。”

那天，她没敢再追上去。

今天，她同样不敢追上去。

她今天明明是想做个称职的女朋友来着，想哄哄这个男人来着，然而事情莫名其妙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封莞叹了口气，缓慢地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找距离最近的公交车站。

身后隐有脚步声响起，她没注意。直到一个黑影罩过来，熟悉的温度覆上她的掌心，用力握住。

封莞诧异地侧目，望见身畔折返而归的男人，他眉目阴沉，一身的戾气未消。

封莞惊诧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送你回家。”傅亦铭对她惊讶的表情十分不满：“你觉得我连这点风度都没有吗？”

“哦。”

封莞垂下睫，望向两人交握的双手，心情复杂。

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神色有几分忸怩：“我想了一下，你力气小，只要拽得紧，肯定甩不掉我。”

封莞疑惑地望向他：“嗯？”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就瞒着吧。”傅亦铭故作漫不经心道，“虽然总觉得我是你见不得光的情人，但仔细想想...”

“还蛮刺激的。”

“所以，咱们继续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