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如望也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淡淡道:“忘归有没有想过要同我合作?”
岁晏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二殿下啊,你是在同我说玩笑吗?那我可得多谢你了,这真的很好笑。”
端如望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笑:“我说认真的。”
岁晏笑过后,美艳的脸上瞬间变得冷漠。
他变脸如翻书,眸中全是厌恶:“我因你的毒药怕是活不了多少年,这段时日你还频频派人去刺杀我,怎么,你想要我和一个想要我性命的人合作吗?合作什么?如何完美优雅地死在你手里?”
端如望道:“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害你。”
“是了。”岁晏道,“那如果你真的想要害我,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暴尸荒野了?”
他说话句句带刺,端如望竟然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眸中的兴趣越来越深。
“将来太子若是真的登基,你二人是断无可能的,即使这样,你也要眼睁睁看着他即位吗?”
岁晏嘲讽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是谁?”
“他想要如何选择是他的事,我如何恋慕他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把这两者混为一谈?”岁晏道,“反倒是你,你不好好同太子斗,竟然想法设法地从我这儿入手,你凭什么认为,我为了同太子在一起,便能从中作梗把他拉下储君之位?”
端如望笑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岁晏一怔。
端如望轻声道:“你不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只是想得到一个人罢了,还有你需要顾忌之事吗?”
端如望直起身,身体前倾,同岁晏直直对视,眸中全是被理智狂压下去的狂乱。
“他做了皇帝,你只能放手。”端如望压低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岁晏耳畔低语,“你为了他饮下污名,怕是命不久矣,他全然知晓却不知你心意……”
岁晏有些呆怔,愕然看着他,道:“他……他现在知道了……”
端如望声音更轻了:“哦?他知道了?那他知晓你心意却执意做他的储君,到底置你于何地啊?”
岁晏哑然:“他、他……”
他说不上来。
“你为了他,终年受病痛之苦,而他却丝毫不在意。”端如望道。
“忘归,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岁晏猛地一抖,几乎是骇然看着他。
上一世,相国寺中,青灯古佛前的端如望披头散发,即使是这般落魄样子依然风度翩翩。
那是的端如望眸子温和却阴鸷,古怪地笑着道:“忘归,那端执肃并不像你想象的无害无辜,你这般为他蹉跎性命……”
“你的命,就这般不值钱吗?”
前世端如望的低喃同此时的话语似乎重叠起来,让岁晏脑海中一片激荡混沌。
“我的命……”岁晏喃喃道,“那么廉价吗?”
端如望柔声道:“生而为人,六道轮回,谁能知道下辈子是人是鬼,你这般聪明,为何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岁晏:“我没有……”
岁晏有些昏昏然,脑中一片浑噩,似乎被端如望的话牵引着,不知不觉间竟然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
岁晏茫然地心道:“对啊,我上一世这么糊涂错信于人,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条命,为什么又要被我败坏给一个和我绝无可能的人身上?”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浑浑噩噩间心口猛地一痛,神智似乎清醒了一瞬间。
岁晏瞳孔一缩。
是方才点的香。
岁晏死死握着拳,指甲陷在掌心,硬生生流了一手的血,疼痛也让他浑身一颤,彻底清醒了。
端如望依然在看着他,眸中全是笑意。
岁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你同端明崇如何斗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和我没关系,我不会帮着他登基,也不会和你同流合污去害他。”
端如望道:“你确定了吗?”
岁晏道:“我言尽于此。”
他说着,撩着帘子便要下车。
马车前的亲卫迟疑了一下,见到端如望没有要他拦人的打算,只好任由岁晏下了马车。
岁晏跳下了马车时微微踉跄了一下,但是却挣扎着站稳了,他看也没看,仿佛认识回去的路一样,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端如望在马车中沉默半天,才微微闭眼,笑道:“太可惜了。”
本来还能拉一个人下这趟浑水的,若是岁晏也参与进来,不管他到底帮谁,朝堂定会十分有趣。
马车快走往前追上雪地里的岁晏,端如望撩着帘子,道:“忘归,上来,我送你回府。”
岁晏没穿外袍,走在冰天雪地中身体在微微发抖,他冷笑一声,自顾自走着:“不必劳烦殿下了。”
谁知道端如望还会不会在马车里点香暗算他,岁晏吃一次亏就长了记性,说什么也不肯上车。
端如望蹙眉道:“我不动你,现在大雪天的,你一个人不认得路,若是出了事……”
岁晏哼:“不用你假好心。”
敢情把自己带到这荒郊野岭的不是他一样。
岁晏在心里把端如望给骂了狗血淋头,见他有打算让人把自己硬拖上马车的打算,连忙朝着一旁的树林中跑了进去。
亲卫看着岁晏单薄的背影,迟疑道:“殿下……”
端如望眉头紧皱,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走吧,去给岁珣递个消息。”
亲卫称是,驾着马车朝着京中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传销头子端如望:欢迎和我一起搅浑水。
岁晏一jio踹翻了他的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