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灿视线往下望去,漆黑的夜里,看见车灯一闪。
是她熟悉的黑色奔驰车,仿佛刚送完某个人,调转车头,离开。
她顿了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问:“你是才回来吗?”
童明月:“嗯。”
许灿心像被针扎了下,继续问:“那你是想跟我讲学校里的事情嘛……”
童明月又嗯了声。
许灿想起来,上次根本没有问清楚的,那个给她送花跟她约会的男人是谁。
“我不在家,”许灿语气快快地说,“黄教授已经答应当我的论文导师了。”
她也不等童明月说什么,又说,“我现在还在实验室里等数据呢,想当黄教授的研究生得好好表现。”
撒了谎,挂断电话。
不能和童明月见面。
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是没原则的,就跟郭晓雅说的一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童明月对许灿说,想让她当自己的学生。
许灿没办法,也不知道会怎么回答。她……真的只想让她当她的学生吗?
可她不甘心当她的学生。
—
童明月回到家里。
她也没有开灯,走到书房,坐在电脑前怔愣几秒。
拉开抽屉,两个透明文件夹里,分别装着工作邀请信原件、保证书、详细工作日程表等等。
童明月是在英国念的研究生。
当年出国读书,纯粹是为了省时间,英国硕士一年制。没想到遇上了很好的导师,后来如果不是导师觉得自己年纪大,不再带博士生了,她也不会回国读博。
导师有着英国旧贵族式的一派讲究。
邮寄来的必要文件里,还夹着一副手写的,郑重其事加盖火漆印的信封。打开来:
DearMingyue:
Wearepleasedtoinviteyoutotakepartinourresearchprogram.
……
—
翌日,许灿出门前,有很小心地确认童明月不在等电梯。
然后走楼梯下去。
太阳躲在厚厚云层里露了脸,光芒一点点地浮出来,鸟啼声里,花叶清香。树木叶片折射着光,天越来越热了。
许灿很早就去实验楼。
待到中午。发现童明月给她发消息,问什么时候有空。
冷静了整晚,许灿还是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她。
走去食堂的路上,她都在思索回什么,却在转弯处的香樟树底下,看见童明月站在那儿。
她面前的男同学,许灿瞥了一眼就认出来是程逸云,任欣怡的另外一个家教。电影欣赏那次还说童明月是他的理想型。
他是唯一一个,许灿见过一面,就牢牢记着他的长相和名字的人。
许灿快步走过去,想打断他们的讲话。
然后就看见童明月笑着说了什么。
陈逸云的笑更夸张。
童明月的笑容本身没有什么,带几分客气,老师的笑容。
但他们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阳光太耀。
许灿闭了闭眼,觉得有点刺目,索性走到另外一道的树荫底下。
趁着童明月没看见自己,从右边绕过去了。
……
许灿停在原地,不是裹足不前,而是不知道要怎么往前走了。
她想要转移心思似的,越来越多地接去外地的拍摄工作,很早起很晚结束,纯粹是为了忙而忙。赚钱?反正这也算正事吧。
浑浑噩噩,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什么。童明月也要出差。
联系慢慢越来越少。
直到大四。
郭晓雅来交论文初稿,遇见许灿,拉着她去食堂吃饭。担心地问:“你还行吗?”
许灿笑笑说:“我挺好啊。”
“你确定?”郭晓雅皱着眉毛,上下打量着她的笑容,“保研名单快下来了吧,你到底在忙什么,成天见不到人。这时候不应该是最闲的时候吗?还怕复试被刷吗?”
“忙兼职的事情。”
“哇,”郭晓雅看她沉下来,就完全没有笑意的表情,感叹说,“有没有发现最近都没人跟你搭讪了?因为你气场越来越凶了,感觉像杀人犯。”
许灿:“?”
她吃着食堂里装作是肉的土豆,要笑不笑:“何以见得。”
“说真的,”郭晓雅顿了顿,长叹口气,“我马上就要出国了,很多事情不该瞎出主意掺和进来了。但你这样我真的……劝你断了念头吧。”
许灿没说话了。
她知道郭晓雅在说什么,很无力地道:“断什么?她和我最近一次联系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