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手术室外。
阿飞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直直地盯着手术室亮起的灯。
凌影的手术已经进行了近一个小时,期间医生和护士进出过几次,他们脚步匆忙,神色紧张,好像凌影的情况很不乐观,又好像手术本来就是这样。
阿飞几次站起来,想上前问问情况,但又停下脚步,告诉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耐心等待,尽可能不要去打扰医生,让他们专心抢救。
因为凌影送来的时候,情况已经非常糟糕,没有呼吸,只有微弱的心跳。
医院也下达了病危通知,能不能挺过来,一半靠医疗,一半只能看她自己的命。
凌阿姨和盛叔叔在半小时之前就到了医院,此时他们两位站在阿飞斜对面的窗户前,凌阿姨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眼泪一直没有停过。
车祸肇事者此时也在医院,那是个中年男子,也在抢救中。
这场事故,并非对方有意为之,也不是粗心大意的结果。而是驾车过程中,突发脑梗,身体不受控制的情况下,猛踩油门,同时方向盘也脱了手,车子失去控制后,撞上了正在穿越车道的凌影。
肇事者的妻子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也很坚强。
丈夫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又危在旦夕,她仍然来询问过凌影的情况,对阿飞说了很多抱歉,也主动承担了医药费。
只不过,这些道歉以及医药费,对阿飞来说都不重要。
他只想要凌影没事……
阿飞和女人说了两句话,就让她回去了。
这次事故,是肇事者全责,但阿飞无法去责怪对方。
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如果发现凌影追出来之后,让她站在原地,自己跑过去找她,她就不会被车撞到。
如果自己没有一气之下离开音乐厅,又或者在走廊里等她,凌影也不会追到地下车库来。
又或者,如果自己压根就没来剧院,没进到音乐厅里,就更不会发生这场事故。
可就因为他的一时兴起,就因为他看到凌影为乔清泽演奏而产生了失落,因为他狭隘的嫉妒心,才导致了这一切悲剧。
这种愧疚和无力感,几年前妹妹去世的时候,他就曾深刻地体验过。
当初如果不是他错信他人,妹妹也不会遭遇后面那些侮辱,更不会选择跳崖结束自己的生命。
之后的这些年,他做事谨慎,绝不允许自己再犯低级错误,连累身边的人。
他也一直在努力成长,懂得了未雨绸缪,懂得了周全地思考,懂得了应变各种突发情况,他以为,自己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强大了。
但悲剧还是重新上演,他好像还是当年那个粗心又鲁莽的小子……
想着这些,阿飞恨不得把自己狠狠揍一顿。
现在,他只希望凌影能撑过来,只要她撑过来,打他骂他一顿都可以。
他也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哪怕她要专门为乔清泽办一场音乐会,阿飞也会亲自帮她张罗。
胡思乱想着这些,阿飞又站了起来,来到手术室门口,更加焦灼地等待。
又过十几分钟。
期间,凌阿姨因为悲伤过度,晕厥了过去,医生又抢救了她一番,此时已经醒来,和盛叔叔一起去了休息室。
阿飞继续独自坐在走廊里,木然地等着手术结束。
又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皮鞋的声音,脚步急促,几乎是跑过来的。
阿飞转头看过去,只见楚凌风和慕盈正大步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