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趁势离间(2 / 2)

吴钩月 风浣裳213 0 字 2022-04-24

算算时辰药瘾就要发作,江离悄悄关上卧房的门——嘴里叼了一块手巾,解下腰带将双手紧紧捆住。不一刻发作起来,他又痒得满地翻滚,实在熬痒不过,手边又没有任何利器,忽的想起个法子,起身将双臂插进桌上一盆吃了一半的酸菜鱼里乱捣。

他臂上原有不少自己刺破的旧伤口,被鱼刺揸破后,再被鱼汤中的酸辣汤汁一杀,疼得他浑身冷汗涔涔而下。只觉伤口阵阵抽痛,却不似以往痛得恶心迷糊,反越痛越是清醒痛快,似乎每一份痛楚都深深渗入骨髓里去,而每渗入一分他都清清楚楚地感受得到。

待这剧痛把心头麻痒渐渐压了下去,江离才看见花想容站在卧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原来毕竟是给他吵醒了,只不知她何时来的。江离见事已至此,也只好且随她去,缓缓坐倒地上,抬起手肘把口中毛巾夹出来,又用牙咬着慢慢将手腕上的腰带解开。

花想容一言不发,闪身出门,不一刻却端了一盆水进来,把江离双袖挽起,便与他清洗手臂。待将半臂的酱汁鲜血洗去,望着他臂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沉声道:“你在服逍遥丹?”江离心知瞒她不过,点了点头。

花想容从身边书架上拿下一盒药膏,才一打开就一阵冷香扑鼻,望去莹润如白玉一般,一边问他道:“是谁给你服的?”江离想起萧月痕来时百般叮嘱自己早早服药,不许叫师父发觉的郑重神色,心中一动,摇摇头道:“我不能跟你说。”

花想容双眉一立,道:“你怕什么?”见江离迟疑之态,怒道:“这百花门是我一手创下的,有我在这里,你还怕哪一个?”

江离道:“你别逼我,这逍遥丹发作起来,实在不是人受的。你有解药没有?”花想容道:“哪里有什么解药?逍遥丹只要服开了头,就得一辈子服下去,不死不休!从来就没有人能戒掉——我劝你也别这么活受罪了,十年前就有人试过了。”

江离一惊,道:“谁试的?后来呢?”花想容幽幽地道:“后来他实在受不了,跳崖自尽了。”一边叹了口气,用指甲挑出一点儿盒中药膏,轻轻给江离涂在伤口上,凉丝丝的甚是舒服,臂上伤处登觉痛楚大减。江离抬手将手臂抽了回来,道:“这又是什么药?”

花想容道:“这是冰玉膏,用最好的云南白药混以寒蟾玉脂调成,治外伤最灵的。”江离道:“我宁肯疼死,再也不用这些止痛药物了。”

花想容道:“你放心吧,这跟逍遥丹绝不相同——那东西服后虽快活,却最是戕害肌体,而且越服越上瘾,只把人身子掏空了才罢——我早就不用那阴损药物了。”花想容近些年唯我独尊,要的是精壮少年供自己玩乐,这逍遥丹让人身子亏乏,她自然不肯再用。

江离道:“你是说我这般服下去也是一死?”花想容道:“那也不至于,你年轻身子骨结实,只消好好调理滋补,虽不能完全戒断了,只消别越服越多,再活个二三十年总没问题的。”江离道:“若是由着性子服下去呢?”花想容道:“那只怕活不过十年。”江离怒道:“我还当她好心给我止痛,谁知她竟这般害我!”

花想容道:“是萧月痕骗你服的?”江离点了点头,道:“她既不仁,也不能怪我不给她守秘密。可是,可是如今逍遥丹在她手里,唉,方才那一发作,当真是生不如死,我也只能听命于她。”

花想容道:“她不叫你跟我说?”江离点点头:“也不是光瞒着你,她说我要是让任何一个外人知道,就再也不给我一粒。”花想容道:“哦?她送你到我这里来,还不给你服药么?”

江离摇了摇头:“这次怪我自己,她每次给我一小瓶的,早上来见你换了一身衣服,匆匆忙忙地竟忘了把药掏出来带上。今儿又跟你喝多了酒给睡着了——等药性发作起来,我想下楼去取又出不去;我也不敢让你知道,只好咬着牙苦熬,唉,哪知道终究忍不过,弄出响动来吵醒了你——无论如何你先别跟她说,她要知道我露了她的底,你手头又暂时没有那药,我只好也去跳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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