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行路(三)(1 / 2)

太轮 魚木 0 字 2022-04-19

 又几日,见了坐忘体悟的柱子时常翻了那本李家代而传的《班门弄斧》,也是常取了杯弓小刀,木物、石物上一番雕琢。书里言的化物为傀之术,如今御气而纵外物的柱子像是有了所为,便又一番心想,后才入了后院丹房旁小石阁,当初炼制重铠和宽剑的地方。

万物有灵,灵力稀余而又不一,有灵得心乃生己,名曰“性”。生性之物,也就修道界言的灵性之物,众人炼制法器必所寻觅。然一物的灵性到底如何,人看了不透,它自己亦不知,只能凭了个人缘分。世间之中,人常遇灵性物,七玄山上储着不少,静了小小石阁。柱子本也至了本源法器炼制时候,恰巧师父闭关不在,也就止了此处,仅以宽剑替代。

化物为傀,以灵性之物炼制了名为傀儡的形物,傀儡本身有性随行,其又无心的,不过傀儡可得心,其中之法《班门弄斧》亦不得。想是那时的傀儡因灵而通性,生了心,应是化傀为灵境界了。柱子也不去想了这些,灵物中挑了一些名为黑灵铁的灵性古铁,手里一道白气打出,古铁应而缓升,半空静着。人坐定,心中几语默念,青白黄三色真气盘旋,黑铁之上身缠。又双目轻闭,似风里,黑灵铁轻动,一丝黑芒三色真气中萌生,又作了黑色雾茫。

修道界,制器之道与寻常人间古法并不同,常人制器,以火炼之,锤击而成了形,遇水方得的身。修士炼器,并不用了火,九天灵火自当除外,取而代之的人之灵气或者真气。皆性之于身,灵性之物与人之真气、灵力原本归一,非灵气与真气者不得使之生变,化气,又现了本源性。眼前黑灵铁即如此,像是烟萌,青白黄三色真气愈浓,黑芒的盛,化了雾霭,墨色的。

然后十个时辰,柱子不动,三色真气漫然,黑灵铁尽作墨雾,人才睁目,手里法指轻动,三色真气亦动,缓然中现得模糊一人形。三色真气乃止,至了傀儡道塑形之期,人最棘手。古道而来,傀儡之法修道界中并不算门偏,也是常见修士祭出傀儡诸般,不过傀儡之威往往不如了人意。其实傀儡如人,塑形之期最是讲究归一心念,如同木匠术里言的谐意之说,不可一形之中又有一形,如若那般傀儡早是身不存,亦无了形之念意。此处往往分水岭,因缘巧合,难不了眼前木匠奇术一少年,虽傀儡的塑形与木物的归形并不如同,心念上殊途同归,真气包裹下杯弓小刀只得心应手,归一之形眼里愈现。

又一番久,柱子出了木阁,七玄山上洒了日光,人的脸色几分微白意,沾了的汗未拭去,人的轻吁,却浓里笑意。见得柱子身后,九尺黑色一巨物止着身,分明一些才看了清,惊于了其神情森严之面目,又讶了两手持了巨斧之情状,竟一牛头巨身之人。或者当初受了香城说书先生之吓,孩童时只觉来自九幽阴司,牛头马面世间最怖意的物,心里一直惧着。人的自笑,方才塑形时候,为何念及此处柱子也是不知,随心随意而为,也就成了如今模样。柱子却未给牛头之物塑了锁魂之链,反是如此一巨斧,亦不知何意的。

人所嗅,白雾中七玄山熟悉的味道,目里见了日光,才转身看了此物,笑道:“以后就叫你牛头大将了。”说完右手轻轻一动,见了一团白雾萦了牛头大将之身,白雾散,牛头大将竟也化了无形。也就说到此雾,但凡人入道,人觉了自我之中一片天地,人可将心意物入了此中,随了身,也就人常言的袖里乾坤术。方才不见了的牛头大将如此,薄剑重铠亦如此,只像是风随了身,静了人的天地乾坤。

之后岁月,七玄山上常见了柱子催动牛头大将之景,人不免心惊,牛头大将竟其性随念一般,柱子心念下化了万般之行。又一番欣喜,沉寂两年之多的小蛮终有了丝许静动,放了小蛮的木阁常是传出嗤嗤之语。不仅如此,夜空中时常汇了幽幽蓝意之尘,幽尘飘了木窗外,入了木屋,见了幽尘化了的幽蓝淡光木阁中缓然。本以为小蛮很快苏醒来,柱子亦托了手心,对着散了蓝光的卵茧细看了十数日,只是并不有破茧乃出的象,仅卵茧上幽蓝之光愈渐地浓,一直这般。

这一日夜里,木床上柱子又往常一般盘膝,安然入了坐忘境,身旁小木阁依而作着嗤嗤语微微。后来嗤嗤声淡了,难得的止,不仅如此,木屋外夜色亦止了一般。人未觉,不知何时,夜里尽染了浓黑意,月的影消了踪,月色不存一迹一丝。夜里闻了风声,木窗轻轻而摆,风且愈大,至了狂,木窗声,叶曳声,丛痕声。一切尽然,绷的紧,雨才打了下来,悬着的心忽然了松,人露了笑意。人起身,止了窗前,望了木窗外雨,雨翩然,风里轻语似又止,也不知何一人的情愫,竟这样不依。

人似惊,是怔,像了临窗听风雨,风雨里诉语几多,原来并不是诉,是感,是觉,是泣。泣了又如何,风里呜咽,呜咽成痴,痴又成疾,心的碎,随了风,化了雨,可风飘了何处,雨又落了何一人的头顶?不知那人是否闻了风,亦不知那人是否望得了雨,或者那人见了,他却并不闻了人风里雨里心中诉语,或许他闻了,然又如何?他不识了风里的人,他亦忘了风里的语。风里人,雨里语呢?她可还记得了他,记得了他的声,记得了他的语。她却心里记起。

风里雨声发了狂,闻了竹箫的声,竟那一刻的惊,风癫狂,雨却怔了一般止了,人为何不觉?原来那风,那雨记得,徒然伤感,悬着的箫声并未变,像是泣,风变了缓,雨也又了疾。箫声才止了下来,柱子一分疑意,离了竹箫,他忽然怔,他道:“风里风语,雨里雨诉,也不知是何人?”他却又摇了头,他只自语:“应是我听错了,并不听说存了这风雨之泣,应是错觉了。”他到底不记得了,他竟记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