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傅玉雪便督促着小螃蟹和罗小虎在外面溜一刻钟,回来洗漱再读书半个时辰,上床睡觉。
却说颜查散和金懋叔推杯就盏,仁兄来贤弟去一直喝到了店里打烊。雨墨尽心伺候着他家主子回房休息,心中却是无数草泥马在奔腾。
明天没钱结账了,他家公子该不会将他留在太和店洗完抵债吧?
次日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雨墨心不甘情不愿的在颜查散的催促下,去隔壁叫金懋叔一起吃早饭。哪知隔壁早已经人去楼空,就连住在同一层的傅玉雪等人都已经离去。
雨墨狂奔到颜查散房中,苦着脸道:“相公昨晚就不该与金相公结义。我们连他家乡何处都不知道,焉知他是何等人?若是只骗吃骗喝也就罢了,就怕他是个惯犯无赖,平白污了相公的名声。相公可是要去科举的人,岂能受别人如此连累”
颜查散闻言,厉声喝道:“你这奴才休得胡说我看金相公行止奇异谈吐豪侠决非歹人。如今,我俩既已结拜便是患难相扶的兄弟了。你可不许在这里挑拨离间,知道吗?”
雨墨苦笑道:“不是小人多言。别的也就罢了,今日的住宿酒饭银两又当如何是好?那金相公可是一早就走了难不成咱们要当了相公的书才能脱身不成?”
颜查散是个书生,这次是带了家中所有银两前来投靠未来老丈人应考的。如今还未到老丈人家中,银子就花完了,连几件好衣服也当了出去全身上下可不就是几本书还值些银两吗?
颜查散一时也有些无语。只是待主仆二人下楼去,掌柜却告之他们的帐已经结了。
结账的自然是金懋叔,令雨墨欣喜的是,金懋叔离开前还留了东西给他们。一个不小的包裹,除了颜查散当掉的衣服,还添了两套新衣服白银两百两和书信一封。
信上金懋叔写明自己有事先走了,因着颜查散还在休息不敢打扰。两人既然结义自有相见之日,是否当面告辞也不重要。
另有纹银两百两赠与义兄做盘缠,万勿推辞包裹中的新衣和外面的马却是金懋叔知道颜查散此去丈人家,不好失了体面,特意为他准备的。
雨墨看到银子欣喜若狂,这回总算是不用为盘缠发愁了。只是再想起金懋叔,倒是觉得这位金相公说不出的可爱。
嬉笑道:“果真还是相公眼光好,倒是我不识好人心了”
“你这奴才真是无礼”颜查散虽然是骂雨墨,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妥帖。
他本是看中那金生文采飞扬,有心结交。但是今日方知,对方不是一般知己,还真是将自己当成盟兄对待。
金懋叔一片真情,况且他人已经走了,颜查散只能受他好意。
其实这次去老丈人家中,颜查散心中也是有些纠结的。
颜查散的老丈人本是他的姑父,世人都流行亲上加亲。颜查散的姑父柳洪务农为业,却是个性子固执,贪财如命的。故而颜查散并不是很喜欢这位姑父。
当年柳洪见颜查散的父亲是县尹,颜查散又自幼聪慧,会读书,想来将来也是个有前途的。这才提出将女儿柳金蝉许配给颜查散。
颜查散的父母也知道柳洪的性子不好,但是娶媳妇又不是嫁女儿。颜父怜惜颜查散的姑母,颜母见柳金蝉不肖父,性子温婉可人,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哪知道自从颜查散的父亲过世,颜查散年幼还未科举出仕,颜家逐渐败落。柳洪便渐渐断了与颜家的往来。
颜查散是个读书人颇有几分读书人的傲气。以他的心思,姑父既然无心继续结亲,就算断了也断了。只是颜母却是个守信的,三年前,颜母也病重,临终前言说这门婚事是颜父定下的。无论成与不成,至少毁诺的不能是颜家。
颜查散因为母孝,误了上届科举。这次守孝完,颜查散要去京中赶考,正好也要路过柳家。为了颜母临终遗愿,颜查散这才提前上路,去柳家提一提他与柳金蝉的婚事。
却说柳家,颜查散的姑母已经过世多年,如今柳家当家的是柳洪的续弦冯氏。柳洪时常在冯氏面前说起自己后悔当日鲁莽结下这门亲事,便让冯氏起了一些其他心思。
冯氏乃是柳洪续弦,而柳洪除了前妻生的女儿柳金蝉,与冯氏并无孩子。柳洪虽然是个钻进钱眼子的,对唯一的女儿柳金蝉倒是很疼爱。冯氏虽然心中不甘,却也知道自己无儿无女,再怎么争,柳家的产业多半是柳金蝉和柳家姑爷的。
如今柳洪不想与颜家结亲,冯氏便想起了自己的侄儿。冯氏的侄儿名唤冯君衡与柳金蝉小姐年纪相仿。冯氏一心要侄儿为她养老,若是冯君衡能够娶了柳金蝉,岂非就能继承柳家的家产?
柳金蝉不是亲生女儿,可要是女婿是自己的亲侄儿。冯氏也就不必担心以后没有人给她养老了。打定了注意,冯氏便让冯君衡时常在柳洪面前献些殷勤。
柳洪虽喜欢冯君衡但是考虑到冯君衡其貌不扬,又是个白丁,并没有立即应允这门婚事。柳洪当日因为颜父是县尹,颜查散善读书提出结亲,心中自是愿意给女儿找个有前途的夫婿。
柳金蝉生的温柔貌美,柳洪又积攒了些产业,若非早年结下的婚约,柳洪的盘算也未必不能成。
他这些年积攒了不少家业,多少在本地也算是个员外爷。士农工商,耕读传家总是要比一般人高几分。只要柳洪不要将标准放的太高,将女儿嫁个县令县尹之类小官,还是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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