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大蒲扇手’赏的五个大巴掌，半肚子没有消化的半拉西瓜，还有一脑袋稀里糊涂的一堆浆糊，在王奶奶慈祥关爱的目光中和藤老颇具深意的笑容里，范韧和拎着一大罐‘爱心绿豆汤’的楚缺离开了这座虽清寒却温暖的深巷小院。

因为一直在想着藤老说的那些话，路上范韧难得的没有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而是陷入了沉默。至于楚缺，本来话就不多，这时更是不知正在思索着什么，看似悠然漫步，实则魂灵已不知坠落何处。

最后，还是范韧先憋不住开了口，犹豫了好几次，结果期期艾艾地小声问了句：“那个……就是……那啥……你那什么……”

楚缺停下脚步，侧转了身子看着她，脸上带着浅浅淡淡的笑：“哪个？啥？什么？”

范韧在他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成竹在胸的捉弄，不禁有些恼怒，索性理直气壮地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今天要跟我一起来？你不是一向喜欢独来独往的吗？怎么忽然之间对去一个陌生人家登门拜访的事儿这么起劲？”

楚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因为我想亲眼看一看你们这个世界的军人，尤其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与敌浴血厮杀过的老兵。”

他的这般直言不讳倒让范韧不知如何接下去，愣了愣才又继续发问：“为什么？你的兴趣点究竟是在军人，还是在军队，又或者是在战争？可是我们这里的一切跟你所处的那个时空，应该没有任何的关联吧？”

楚缺缓缓地摇了摇头：“军人，军队，战争，本就是三位一体，不可分割。军事，不分年代不分时空，互通互融。倘若借用你们的一句话，就是‘古为今用，洋为中用’。若再加上一句，便是‘异为我用’。”

范韧快速地眨了眨眼睛，似有所悟：“我靠，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的意思也就是，你想从我们这里借鉴一些军事方面有用的东西，等到回去之后再想法子用到你们自己国家的军队身上？”

楚缺的眉峰稍稍一扬，有戏谑，有赞叹：“不错啊，领悟力尚可。”

范韧扯了扯嘴角，从鼻腔里发出声音：“哼哼，谢谢哈～”

“不过，”楚缺神情一正，话锋顿转：“今日在见到了藤老和他的老伴之后，我得到了一些意外的东西——执着和宽容。对自己信念的执着，对所受不公的宽容。”

范韧顿时又吃了一惊：“怎么，难道你对藤老他们的过去也有所了解？”

“萧帅的书房里，有很多与历史军事相关的书籍。”

“噢，原来你这几天是在看这些东西啊！”

范韧忽然觉得汗颜的厉害，其实，那段不久以前的历史，她也是在几年前认识了藤老之后才去做的了解。没想到，人家一个穿越人士仅仅用了不到一周的功夫就弄明白了本属于他们，却被他们给忽视掉的过去。

楚缺眺望着远方那被城市的霓虹灯映照得五彩斑斓的天际，凝神思量了一会儿，像是在理清自己的思路，再度开口时，话语中多了一丝不可撼动的决然：“但是，有些东西，一定要先拿回来，才能恢复执着，才能有资格宽容。”

这种盛夏的‘桑拿天’即便到了晚上依然让人热得想钻冰柜，可是范韧却莫名的一哆嗦，仿若是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冷给冻了一下似的：“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带过兵，打过仗。当然，也杀过人，而且，很多。”

在述说这些时，他的眸中有一种痛定之后的坦然，让范韧的心也随之很平静，就像他只是在说曾经带着小朋友爬上屋顶揭房瓦一样。

范韧两眼冒着崇拜的幽幽绿光在原地直蹦高：“哇靠！原来你是个大将军啊？！太酷了太帅了太**了！”

楚缺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微微偏了头看着她，带着一丝讶异和玩味：“怎么，你不怕吗？”

“怕什么？”

范韧的直接反问倒让他一时有些无语，顿了顿才又笑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凭什么相信我们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