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谁都知道。”</p>
恒无远翘起了二郎腿,“对一般聪明的人来说,既然能想到我会冒险带你们回姬家,最最危险的地方自然是你们曾经住过的地方,第一个要来看的一定便是这里。可惜的是那小黑狐狸肚子里的弯弯道道太多,疑心病太重,总觉得别人也像他那样耍心思,却会觉得一般人能想到的,一定不会是正确的,所谓反其道而行,他一定会往其它地方去找,比如我住过的地方和姬弗然的院子,却不会主动来这里。”</p>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他错便错在心思太多,思虑过重,对付他那样城府深沉为人阴险的人,使什么诡计手段都是枉然,反而只要简简单单的率意而行,却可以赢的出其不意。”</p>
恒无远一手执酒壶,一手支着头,淡淡的,又是自负的道来,说罢,斜斜的转眼看着她们,一笑露出脸颊上的两个酒窝。</p>
姬指月与殿春面面相觑,细细体味他说的话,越体味越是心惊,所谓字字惊心也不过如此,两人不得不相对苦笑无言。</p>
“听你说来,似乎与陛下从未见过面,却为何自信能将陛下的心思揣摩的如此真切?”姬指月强压下心中的惊疑,淡淡的开口问道。</p>
恒无远微启窗扉,从窗外漏进来的冷风吹散他的衣襟,雪花打在脸上,他似乎十分喜欢这样寒冷的感觉,享受似的眯起了狭长的凤眸,道:“我虽未与他真正见过面,却不代表我真的没见过他。”</p>
姬指月看着他那番模样,心里忍不住一阵发冷,忽然想到件往事,道:“端午那夜,在兰陵宫前与陛下交手的那人,是你罢?”</p>
“不错。”恒无远点头,并不意外的笑了笑:“那日算是我与他第一次正面交手,在我心里却算不上是真正的见面。”</p>
他眯缝着眼睛,凤眸之中有泠泠的冷意流泻,“我活了十九年,没有一天不是在分析揣度他的心思,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知道,我了解他的想法,比了解我自己的想法更加真切。”</p>
他高举酒壶,大口饮了一口,接着道:“所谓的敌人,往往便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我对那小黑狐狸,他对姬弗然都正是如此。”</p>
静默了片刻,他脸上有些凝重的冷意淡去,吊儿郎当的神色又浮现,他转头笑着:“姬三姑娘,难道你没有发现那小黑狐狸可了解你的弗然哥哥了。”</p>
姬指月眼中有些酸涩的感觉,她眨眨眼睛,道:“那又如何?”</p>
“那又如何?”恒无远哈哈大笑,状似癫狂,“正因为他了解弗然,所以才有了你替长姐进宫为妃这一出,若不是如此,又怎能逼的弗然心有不快,渐而萌生反意。可惜啊,可惜了名冠帝都的姬家大小姐,此时不知道是在什么穷乡僻壤做个村妇,还是在什么纸醉金迷的烟花之地倚门卖笑,又或是一缕香魂早已归了黄土呢。”</p>
出了恒无远曾经住过的院子,迎面便是一阵狂风大雪,寒意刺骨,一行人却是没有谁在意凛冽的风雪,俱是有些神情凝重的匆匆跟着尔容与姬思然往前走去。</p>
方才的院子里,明显的有人来过不久的痕迹,里里外外却是空无一人。</p>
尔容墨色的眼睛沉沉一片暗色,转身便拂袖出门,唤来心神不定的姬思然带路往姬弗然的院落而去。</p>
两个院落之间相差不远,虽是风雪碍路,众人行色匆匆,不过片刻便到了姬弗然的院子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