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我是承了你的情的。”

青阳子取出后土的那枚祖巫精血，双手捧上：“当不得前辈的盛情。前辈那日留下这滴精血，晚辈十分感动，诚惶诚恐。”

“区区几句月下闲谈，岂能与祖巫精血相提并论？还请前辈收回吧。”

后土摇头失笑：“你啊，何必如此，在我面前就不要故作姿态了。”

“你是日后的圣人弟子，三清都站在你的身后，你怕什么呢？”

青阳子心中暗道，你要是知道巫妖下场，知道我师尊日后经历，便不会有如此想法了。

大劫之中，圣人都要付出代价！圣人门下又如何？操作不当，圣人门徒也要身死人手。

圣人若是万能的，日后截教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前辈身为盘古大神的血裔，现在不也是在为了族群的存续而奔波吗？”

后土良久无言，然后幽幽说道：“是啊，我巫族尚且如此，何况现在的你呢？”

“但那精血你就收下吧，巫族不是一滴精血能挽救的。”

“难不成，你是想携恩要挟于我？”

后土语气俏皮，让青阳子愣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收起了精血。

“前辈，近日是在净化洪荒？”

“是啊…”

后土深邃的目光，像是穿越了无数的时空，照见了过往的痕迹。

“可惜明悟的太晚了，不行走天下，根本想不到我巫族犯下了多大的罪孽。”

青阳子点头：“妖族也是，已经从王道走向了霸道。”

“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然王者大世。”

“万灵举义，天庭王者也；妖族不仁，天庭霸者也。”

后土点头肯定：“昔日的巫族一直行霸道，用武力迫害诸族，才有今日的局面。”

“可惜现在的天庭已经走到了和巫族一个下场。”

青阳子摇头：“如果帝俊和太一保持之前的战略，巫族会被妖族给拖死，他们二人或许会真正短暂执掌天地诸事宜。“

后土发现青阳子未明说的意思：“你认为天庭也未得‘仁’的真意？”

青阳子颔首：“然也，妖族虽然举起了反巫的大旗，用血与恨凝聚了人心，但…”

“底层呢？或许对于天庭的大修士们，这是一场伟大的事业，但对于底层妖族，弱肉强食已经没有改变，依旧是天然般血腥。虎就该扑杀兔子；羊就该被狼吃掉。”

后土睫毛轻颤，朱唇开合：“那你认为，什么是‘仁’？”

青阳子沉吟良久，最终郑重开口：“‘仁’的概念过于宽泛，能悟透这一点，估计不需要鸿蒙紫气也能成圣了。“

“所谓的‘大仁大义’太多，也太空泛。”

“我想起刚刚出生，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

“有感而发，姑妄言之。“

“仁者，王道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

“洪荒生灵太多，让所有生灵平安不可能，所以我想，能为众生争取一线转机，给众生未来留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便是‘仁’。”